第十二章 糯米烧麦绿豆饮 (第1/2页)
柳夫人正按着心口蹙眉。
晨起没什么食欲,胃里空落落的发慌,便让书童阿呆陪着在舱板上散散气。
刚走到船尾,就见一堆人围着个小摊子,说笑的、递钱的,闹哄哄挤了半片舱道。
她停下脚步,望着那片热气腾腾的景象,轻声道:“这漕船上的营生,倒做得这般热闹。”
阿呆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眼睛一亮,忙躬身回话:“夫人,那摊主就是昨儿给您买莲子羹和糖饼的姑娘!看这样子,她家吃食定是合口的。”
说着又凑近半步,小心提议,“夫人您早上还没进膳,这烧麦看着清爽,要不奴才去买几份来,您尝尝?”
“也好,”她轻轻颔首,“多买几个,再配两碗绿豆饮来。”
阿呆愣了愣,手刚摸到钱袋又顿住。
夫人素来饮食清淡,往日里一份点心都吃不完,今儿怎的要多买几个?
他眼珠一转,忽然想起昨儿那碗莲子羹,夫人明明说“浅尝即可”,末了却把瓷碗舔得干干净净。
还有那糖饼,说是“留着午后解闷”,转脸就掰了大半进嘴里。
“哦——”
阿呆猛地拍了下脑门,心里透亮了。
忙躬身应着“哎,奴才这就去”,转身就往人堆里钻。
他个子小,像条泥鳅似的左挪右挤,嘴里还念叨着“借过借过,给主子买的”,不消片刻就挤到了摊子前。
柳夫人立在舱板,风掠鬓边珠花,影子簌簌落衣襟。
头疼被烟火气压下,这会儿又泛上来,她按按太阳穴,望着水面,心绪沉沉。
宋修那孩子……
她轻轻叹,打小在外祖家读书,先生夸聪慧、文章有骨气,凭本事考翰林赴汴京,是旁人求不来的前程,该宽心的。
可宽心不了。
前儿至金陵,船刚离岸,他扒舷跟同窗挥手,攥着弹弓笑,说“打水里鱼,给娘做糟鱼”,气得她别过脸。
大哥家侄儿早成家,他倒满脑子弹弓、风筝,提亲躲着说“先立业”。
船身轻晃,柳夫人扶栏站稳,瞥阿呆挤在摊前的背影,想起昨莲子羹甜津津带清苦,像此刻心思。
进朝不比外祖家搭伙做生意自在,他直性子,应付得来弯弯绕绕?
得罪人咋办?
终身大事……
正愁,鼻尖飘来糯米肉香,阿呆挤回,捧着方盒:“夫人,买来了!姑娘怕绿豆饮洒,用油纸裹盒呢。”
柳夫人触盒面温热,沉郁心思,被焐得松快些。
“先回舱吧。”她轻声,转身见水鸟掠水,涟漪被浪头抚平。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晨起那拨着急饱腹的客人走了,日头爬过漕船帆樯。
戚萝又卖了几笼烧麦、几碗绿豆饮给贪睡不出舱的水手。
待日头更盛,她便同船帮里其他小商贩一道,利落地收了摊。
经此一试,戚萝早把自家烧麦、绿豆饮,定成“漕船中高档次”的早食:这漕船跑江淮到汴京的线,押运厢军、跑船水手虽不算富贵,可船上管事、押运武官们手头宽绰,且十几天吃腻了伙房饭菜,就盼新鲜滋味。
她的烧麦用肥瘦相宜的肉馅,裹弹软面皮,咬开冒鲜香汤汁;绿豆饮用圆润青豆,熬得沙软还撒桂花蜜,比清水粥精致,贵几文也不愁卖。
为让客人吃得体面,她特意用桐油纸包烧麦,成本虽添了,胜在干净。
防了讲究人嫌手捏烧麦“腌臜”,也免得汤汁、葱花、麦皮掉衣裳上坏心情。
戚萝掂掂钱袋里的铜钱,估摸去了成本,今儿能挣百八十文。
她盘算起,照这样,一个月比汴绣绣娘挣得多!
虽说在漕船攒钱买汴京宅子还远,可离“城里有间小铺子”的念想,又近几分,便哼着小曲搬家伙什回赁住舱房。
刚转过堆着官粮麻袋的拐角,就撞见候在舱门口的伙房管事孙齐勇。
孙齐勇斜着眼,从戚萝身上打量到竹箱里露出的小蒸笼、铜汤壶,皮笑肉不笑扯着嗓子:“小娘子,一早就忙得脚不沾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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