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果木熏煨鹿肉 (第1/2页)
西厨里,肉香混着葱姜的辛气漫在梁枋间。
戚萝站在张师傅身侧,眼不错地盯着他手里的长柄勺。
砂锅里的鹿肉正泛着琥珀色油光,张师傅手腕一转,浓稠的酱汁便匀匀裹住每一丝肌理,连骨缝里都浸得透亮。
“这鹿肉得用果木熏过,再用老汤煨足三个时辰,才能去那股子野腥气。”
张师傅往灶膛添了块银炭,火苗“腾”地窜起半寸,映得他侧脸沟壑分明。
“你看这酱汁,得顺着锅边淋,让热油激出香味,这才算到家。”
戚萝点头应着,指尖在围裙上悄悄比画着翻勺的弧度。
旁边削冬笋的王二柱嘟囔:“姑娘学东西真快,早上那道红烧羔羊排,火候拿捏得跟练了十年似的。”
“街头练的是快手,到了这儿才知细活的妙处。”戚萝笑了笑,目光落在案上那盆紫苏叶上,“张师傅,这紫苏除了蒸鱼,拌凉菜时加些碎末,是不是也能提鲜?”
张师傅挑眉:“你倒会琢磨,去年老夫人咳得厉害,厨下就用紫苏叶裹着川贝蒸梨,甜里带点清苦,比汤药顺口多了。”
正说着,刘管事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戚姑娘,老夫人请您去前厅说话。”
戚萝擦净手,跟着穿过花径时,见廊下两侧种满了海棠,粉白花瓣落了一地,沾在青石砖上像铺了层薄雪。
她忍不住慢了脚步,指尖轻轻碰了下垂落的花枝。
“这是大夫人从洛阳娘家带来的品种。”刘管事见她留意,低声解释,“说是外祖家院里的老根,明慧郡主自小看着长大,宝贝得很,每天都让人细心照看。”
暖阁里,熏香混着茶气清润得很。
老夫人斜倚在铺了软垫的榻上,鬓边银钗泛着柔光,见她进来便抬了抬眼。
“姑娘坐,方才那道杏仁玉露,滑爽得很,我这几日没胃口,倒能多喝两口。”
榻边矮几上,青瓷碗里还剩小半盏,桂花浮在玉色的浆汁上,轻轻晃着。
“能合老夫人胃口,是我的福气。”戚萝福了福身,目光落在另一侧锦凳——坐着位穿石榴红骑装的姑娘,正是后厨见过的那位。
“这位是镇北将军家的千金,闺名燕绥,”老夫人笑着介绍,“跟我家阿绾是手帕交,今日特意来陪我这老婆子。”
赵燕绥抬眼时,眉梢还带着点锐气,嘴角却弯了弯:“戚姑娘的红烧羔羊排,配着孜然正合我意,比边关烤的少了些烟火气,多了层细润,别致得很。”
她身后的丫鬟憋着笑,想是想起了方才在后厨偷瞄的模样。
“赵姑娘过奖了。”戚萝从容应着,“市井做法,能入姑娘眼,已是侥幸。”
“侥幸可做不出那般火候。”
榻尾传来女子轻笑,穿月白襦裙的姑娘正捧着茶盏,鬓边别着朵新开的海棠。
“我名梁绾,封号明慧。府里厨子做的菜总带着些规矩气,反倒不如姑娘的手艺鲜活,吃着让人舒心。”
戚萝这才恍然——原是明慧郡主。
老夫人被逗笑了,拍着梁绾的手:“就你嘴甜,戚姑娘,今日辛苦你了,这点心意你收下。”
刘管事递过个锦袋,沉甸甸的压手。
戚萝刚要推辞,老夫人已摆手:“拿着吧。往后若得空,常来府里坐坐,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
赵燕绥忽然开口,指尖在银镯上划了圈:“说起来,姑娘的摊子在金陵桥?前几日我路过,见桥头排着长队,原是姑娘的手艺招徕的。”
“托街坊们照看,生意还算安稳。”戚萝接过锦袋,指尖触到袋角的流苏,“只是偶尔有些泼皮捣乱,倒让郡主见笑了。”
明慧郡主眼一亮:“还有这等事?回头我让府里的护卫多往那边走两趟,看谁敢造次。”
“多谢郡主好意,只是些小麻烦,不敢惊动贵府。”戚萝婉拒,语气里透着妥帖的分寸,“我在三圣巷住得安稳,邻里们也常帮衬,实在不必劳烦。”
老夫人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这孩子,倒有股韧劲,阿绾,别强人所难了。”又转向戚萝,“若真遇着难处,差人来府里说一声,断没有不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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