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与陌路 (第1/2页)
就在南乔开始着手办理工作交接时,内心被对家庭的愧疚和对未知归期的惶恐填满时,汪甜找到了他。
那是在南乔临时公寓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暮色低垂,华灯初上。汪甜特意打扮过,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急切和孤注一掷。
“南乔,听说……你要回去了?”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南乔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嗯,项目结束了,该回去了。”
一阵沉默后,汪甜忽然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水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南乔,留下来好不好?或者……带我一起走?”她向前一步,抓住南乔的手臂,力道有些紧,“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半年,是我和孩子过得最安稳的一段日子。我……我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里了。”
南乔的手臂僵硬了,他能感受到汪甜指尖的冰凉和微微的颤抖。
“南乔,”汪甜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近乎哀求,“我们结婚吧!我会好好照顾你,把孩子当成亲生的。我们……我们可以在这里重新开始,忘记过去的一切不好吗?你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就像当年一样……”
“结婚”、“重新开始”。这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南乔耳边炸响。他看着眼前泪眼婆娑、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汪甜,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股混合着怜惜、旧情和被需要感的洪流冲击着他的理智。留下,和这个他曾经倾慕、如今又无比怜惜的女人在一起,开启一段崭新的人生……这个诱惑如此巨大,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句“我考虑一下”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思绪中,另一幅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撞了进来,那是苏予锦在灯下辅导米豆功课的侧影,沉静而坚韧;是米豆仰着小脸,怯怯地问“爸爸会嫌我笨吗”的眼神;是年迈母亲在康养中心,偶尔清醒时拉着他的手流泪的模样……这些画面交织成一张名为“责任”与“过往”的网,将他牢牢缚住。
他心心念念的,是记忆中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女,是眼前这个需要庇护的柔弱女子。可与他同甘共苦、为他生儿育女、在他母亲病重时一起扛起家庭的,是苏予锦。那个家,有他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和共同走过的岁月。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际,一个相熟的朋友,也是当初帮他打听汪甜情况的那位同事,在一次为他饯行的饭局上,酒后带着几分唏嘘和提醒,拍了拍他的肩膀:
“南乔啊,要回去了是好事。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比什么都强。”朋友顿了顿,压低声音,“那个汪甜……唉,怎么说呢,也是个可怜人。不过,我听说她这几年也不容易,周旋在几个有点能力的男人之间,也是想找个依靠……这世道,一个女人带个孩子,难呐。前两天,她还在发信息,让我去她家。有些话,你看在眼里,也别太当真了。”
“周旋在几个男人之间”……这句话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南乔头顶浇下,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他猛地想起,这半年里,确实偶尔会觉得汪甜对待其他一些看似有身份的客人,也带着类似的、恰到好处的柔弱与感激。一些曾被他的“英雄感”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心中的那座由怜惜和旧情构筑的脆弱高塔,开始剧烈地摇晃,出现了裂痕。那种被全然依赖、被唯一需要的虚幻满足感,出现了瑕疵。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汪甜在困境中抓住的其中一根浮木,而非她口中那般不可替代。
这份认知,夹杂着对家中妻儿长久以来的愧疚,最终压倒了那点残存的、基于过去幻影的冲动。
他轻轻但坚定地挣脱了汪甜的手,后退了半步,拉开了距离。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醒:
“汪甜,对不起。”他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继续说道,“我不能留下,也不能带你走。我有我的家庭,我的责任在家里。我很承认我很喜欢你,但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家。我的妻子……她为我,为那个家付出了很多。我的儿子还在等我回去。”
他忽略掉汪甜眼中迸发出的失望、不甘甚至是隐隐的怨恨,从钱夹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是他额外攒下的一笔钱,远超这半年“帮助”的花费),递了过去。
“这里面有些钱,足够你和孩子应付一段时间,或者做点小生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他没有再去看汪甜的表情,毅然转身,离开了那个暮色沉沉的公园。脚步由最初的沉重,逐渐变得坚定。
回家的飞机上,南乔望着舷窗外的云海,心中五味杂陈。有对过往选择的反思,有对汪甜最终可能另有所图的释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疲惫的归心似箭。他知道,那个家可能早已不是他离开时的模样,苏予锦的心可能已经离他更远,米豆可能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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