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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诡异的瓷罐

第六章 诡异的瓷罐 (第2/2页)

忍!必须忍!
  
  他极其艰难地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服气,谢管家……教诲。”
  
  刘管家得意地哼了一声,将剩下的寥寥铜钱扔给他,像打发乞丐一样挥挥手:
  
  “滚吧!明天洗干净点再来!”
  
  王远捡起地上那点微薄的工钱,感觉每一枚都烫得灼手,仿佛沾染着他此刻的屈辱和愤怒。
  
  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背后似乎还能听到,其他下人隐隐的嘲笑和刘管家不屑的冷哼。
  
  他带着一身难以洗净的污臭和满腔的憋屈,脚步沉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身影显得格外孤寂和无助。
  
  他知道自己被欺负了,被克扣了,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深刻的无力感,比身上的恶臭更让他感到窒息。
  
  日子照旧,夜深人静,伺候母亲喝完药睡下后,王远独自坐在冰冷的炕沿上。
  
  白日里跌入粪坑的屈辱、被刘管家肆意克扣工钱的愤怒、以及对楚玉深深的担忧,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终化作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在他心中无声地呐喊:
  
  “我一定要变强!!”
  
  这念头如同野火,灼烧着他因为无力而倍感煎熬的心脏。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小木盒,打开,那枚乌黑的凝气丹静静地躺在其中。
  
  异香再次弥漫开来,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清凉,也提醒着他楚玉那决绝的“再无瓜葛”。
  
  这枚丹药,很可能就是楚玉付出巨大代价才为他弄来的,或许……这就是他目前唯一的、真正的希望了。
  
  然而,当他真正要将丹药送入口中时,却又犹豫了。
  
  李兰那句“凡品下阶,止步凝气,浪费资源”的评价,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底。
  
  他害怕,害怕这无比珍贵的凝气丹,被他这低劣的资质白白浪费。
  
  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仅辜负了自己,更辜负了楚玉的一片良苦用心,甚至可能是她牺牲了某种重要东西才换来的。
  
  “不行……”
  
  王远喃喃自语,最终还是缓缓合上了盒盖。
  
  “不能就这么吃了,再试试……再靠自己试试看!如果真的……真的无论如何都感应不到,再服用它!”
  
  他决定不轻易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他要先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冲击那渺茫的可能。
  
  如果实在不行,他再用丹药做最后一搏,至少那样,心里能少一些愧疚。
  
  打定主意后,他再次沉浸到那枯燥而绝望的修炼中去。
  
  意念集中,呼吸调整,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气感……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他的身体像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对天地灵气没有半分呼应。
  
  但这一次,王远的心态却平和了许多。
  
  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有退路,还有希望。
  
  那枚凝气丹就像压舱石,让他在失败的风浪中不再那么慌乱和绝望。
  
  他甚至能苦中作乐地想:
  
  “说不定再失败几次,就能水到渠成了呢?”
  
  他对楚玉的感激之情也愈发深厚。
  
  虽然她说了那样绝情的话,但这枚丹药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关怀。
  
  他暗下决心,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小心地打听一下楚玉的消息,至少要知道她是否安全。
  
  第二天,王远怀着这份稍显复杂的心情再次来到李府后院。
  
  他一边干活,一边琢磨着该如何不着痕迹地打听楚玉的下落。
  
  就在他心不在焉地清理着,一处较为偏僻的茅房时,忽然,不远处花园的月洞门后,传来了压抑却清晰的争吵声。
  
  其中一女声清冷愤怒,正是大小姐李兰!而另一个带着辩解和不满的男声,则是那位姑爷薛福兰!
  
  王远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屏住呼吸,竖起了耳朵。
  
  只听李兰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意:
  
  “薛福兰!你别忘了!你能有今日修为,耗费了我李家多少资源!没有我李家,你现在还是个落魄少爷!”
  
  薛福兰的声音,则显得有些急躁和不耐:
  
  “兰儿!你怎么又提这个?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那些都是下人胡说八道,捕风捉影!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
  
  “没有?”
  
  李兰冷笑一声。
  
  “那你身上那股劣质胭脂味是哪来的?别告诉我是你自己用的!”
  
  “我……我那是……”
  
  薛福兰一时语塞,随即强辩道。
  
  “那是修炼时沾染的杂气!对,就是杂气!兰儿,你一定要信我!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躲在茅房后的王远听得心中冷笑。
  
  杂气?他可是亲眼见过薛福兰和那个丫鬟衣衫不整、纠缠不清的样子!这薛福兰撒谎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然而,李兰似乎也并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般全然不谙世事。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一种看透般的失望:
  
  “哼,是不是杂气,你心里清楚,薛福兰,我李家能扶持你,自然也能……你好自为之!”
  
  说完,似乎是不愿再多做纠缠,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留下薛福兰一人,似乎愤愤地低骂了一句什么,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一场争吵,不欢而散。
  
  王远躲在暗处,心中波澜起伏。
  
  他原本以为李兰是那种被保护得很好、不识人间险恶的仙子,
  
  现在看来,她或许看上去单纯,但并不傻,对薛福兰已然起了疑心。
  
  而薛福兰的虚伪和狡诈,也暴露得更加彻底。
  
  看来这李府深宅之内的暗流,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汹涌。
  
  而这一切,都让感到危机感都王远,更加渴望获得力量,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自保之力。
  
  他摸了摸怀里放凝气丹的位置,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一定要凝气!”
  
  或许是因为昨日偷听到的争吵,又或许是对自身修炼毫无进展的焦虑。
  
  王远这一整天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干活时浑浑噩噩,全凭本能重复着熟悉的动作。
  
  幸而他早已对这些污秽活计熟练至极,倒也没再出什么纰漏。
  
  好不容易熬到日落西山,领了那被克扣后仅剩的二十枚铜钱,王远拖着疲惫的身子,正准备离开李府这是非之地。
  
  刚走到后院通往外门的僻静小径,却见一个身影有些踉跄地从另一条岔路快步走来。
  
  王远定睛一看,心中顿时一惊——来人竟是大小姐李兰!
  
  此时的李兰,全然没了平日里那份清冷出尘、仪态万方的仙子模样。
  
  她发髻有些散乱,几缕青丝垂落额前,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紧抿着。
  
  那双原本清澈平静的眼眸中,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虚弱?
  
  她甚至需要偶尔用手扶一下旁边的墙壁,才能稳住身形。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约莫一尺来高、通体漆黑、由黄色符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瓷罐。
  
  那瓷罐看起来古朴无华,甚至有些笨重,但李兰却如同抱着什么绝世珍宝,又或是极度危险之物一般。
  
  她用尽了力气将其箍在怀里,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她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王远,脚步猛地一顿,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和戒备。
  
  但随即,她似乎强压下不适,快速扫了一眼四周。
  
  在发现并无他人后,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对着王远急促地低声命令道:
  
  “你!对,就是你!过来!”
  
  王远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恭敬地低下头:
  
  “大小姐。”
  
  李兰的气息有些不稳,将怀中那个沉甸甸的、触手冰凉的黑瓷罐不由分说地塞到王远手里,语速极快地说道:
  
  “你,立刻把这个罐子,送到我房间去!就放在外间靠窗的茶几上!记住,不准打开!绝对不准打开!放下立刻离开,听到没有?!”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眼神锐利地盯住王远。
  
  仿佛他敢说一个不字或有丝毫犹豫,就会引来可怕的后果。
  
  王远被这突如其来的命令,以及李兰异常的状态搞得有些发懵,但还是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瓷罐。
  
  罐子入手冰冷沉重,似乎是用某种特殊的陶土烧制而成,密封得极好,丝毫闻不到里面的气味。
  
  “是,大小姐。”
  
  王远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李兰见他答应,似乎松了口气,但脸上的疲惫和慌乱更甚。
  
  她不再多言,甚至没再多看那瓷罐一眼,仿佛急于摆脱它一般。
  
  她匆匆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便强撑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迅速朝着内院的方向离开了,背影竟有几分仓皇的意味。
  
  留下王远一个人站在原地,双手捧着那个冰凉沉重、神秘莫测的黑瓷罐,满心都是惊疑和困惑。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失态狼狈?
  
  这罐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为何她如此紧张,再三严厉告诫不准打开?
  
  又为何不让她贴身的丫鬟护送,反而交给我这个最低等的掏粪工?
  
  无数个问号瞬间充斥了王远的脑海。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黑瓷罐,它沉默着,却仿佛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王远喃喃自语,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李兰那苍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不敢耽搁,更不敢违背命令私自打开罐子,只能压下心中的重重疑虑,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仿佛蕴藏着秘密的黑瓷罐。
  
  朝着李兰所居住的、对他而言如同禁地一般的深闺内院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觉得手中的罐子似乎又沉重冰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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