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1/2页)
晨光落在窗台,枯叶边缘焦黑,新放的那片与冰阳断笔裂痕一致。他伸手去取,指尖触到叶脉时,忽觉一硬物压在叶底。
是玉佩。
青灰石质,半掌大小,正面雕着残缺云纹,背面刻有二字——“觉梦”。
冰阳呼吸一顿。这字迹他认得。三年前焚毁《觉梦录》前夜,他曾将幼年遗失之物记于附录末页:父亲所赠玉佩一枚,上刻亲题“觉梦”以寄望其文心不灭。此页随全稿化为灰烬,从未示人。
他立即将玉佩浸入瓷碗,碗中盛着南川血藤汁液。墨火灯映照下,玉佩表面泛起微光,血藤液如活物般沿刻痕游走,“觉梦”二字由浅转深,笔锋转折与当年手稿封底亲题完全吻合。
不是仿造。
也不是巧合。
他取出锡盒,倒出一撮灰烬,轻轻覆于玉佩之上。青烟再起,凝聚成三字:
“你还记得。”
话未尽,便散。
冰阳闭眼。他知道这不是回应,是唤醒。壬觉用血藤引出了被焚的记忆残片,而玉佩本身,成了钥匙。
她不是在传递信息。
她在打开一道门。
当夜子时,冰阳坐于案前,执笔蘸墨,写下“真相何在”。
墨迹燃起,火丝投入镜湖。湖面波动,却未浮现壬觉身影。水波渐平,倒影显现——
一名青年立于湖心虚影之中,二十岁模样,眉目清峻,正是他初成名时的样子。可他身披月白僧袍,左手握着一支断笔,右手正缓缓抬臂,将笔尖抵向自己咽喉。
动作凝滞,如定格于自戕前一瞬。
冰阳手指僵住,笔未落。
那不是幻象。他能感知到字烬通幽的反馈——此景源自记忆深处,却被外力重构。识海翻涌,碎片闪现:雪庵残殿、经卷自燃、一个声音说:“你答应过我,若梦不成,便以笔代刃。”
他猛地睁眼,强行续写:“此影何来?”
湖面文字浮现:**“非我所造,乃你所藏。”**
冰阳胸口发闷。他想起昨夜壬觉未曾开口,只以木鱼敲镜。那一声无声之响,是否早已震开了某道封印?
他再写:“谁抹去了誓约?”
湖面涟漪扭曲,青年影像开始崩解,僧袍褪色,断笔滴血,血珠坠入水中,竟化作无数细小文字,拼成一句:
“明镜焚心时,你在场。”
冰阳猛然站起,椅子撞地。
三十年前,南川边城并无“欲灯”之名。他曾在一篇旧稿中查到记载:佛国大德巡视南域,途经雪庵,当夜发生异变,七十二名僧侣暴毙,现场唯余一盏熄灭的青铜灯台,称“大悲欲灯”。官方记录称其为“邪祟侵袭”,但民间传言,是有人以情劫为引,点燃万人欲念,炼化执念者魂魄。
明镜尊者,正是当年主持镇压之人。
而冰阳,十八岁那年曾离家远行,至西岭求学,归家后记忆断裂数月。父亲只说他遭刺客所伤,险些丧命。
如今想来,那段空白,是否正与雪庵惨案重叠?
他盯着湖面,冷汗滑落额角。若那穿僧袍的是年轻时的自己……那么持断笔刺喉,并非杀人,而是封印?献祭?还是履约?
指间突传剧痛。
低头看去,左手食指厚茧正在自行裂开,一道细缝横贯其中,渗出赤金色液体。落地即燃,火苗旋起,形成微型漩涡,灼烧桌面,留下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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