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2页)
冰阳的脚掌踩进红雾,断笔尖的血珠渗入地面,凝成“归”字的刹那,四周气流骤然塌陷。他未及反应,耳膜被一种低频震动贯穿,仿佛有无数细针从颅骨内侧向外穿刺。视线开始扭曲,前方壬觉的背影不再是实体,而是由千万条微光丝线编织而成的轮廓,每一根丝都连向他指尖、心口、眉心——那是他写过的字,烧过的稿,焚毁又重生的记忆残片。
他咬住下颌,左手猛然握紧断笔,笔锋划破掌心。心相劫火顺着伤口窜起,赤金色火焰在皮肤表面游走,灼出焦痕。痛感如刀劈开混沌,他看清了:这红雾不是幻境,是文字具象化的世界。每一步踏出,脚下便浮现出自己三年前写下的句子,墨迹未干,却已被情丝缠绕成茧。
“跟我来”的灼痕仍在掌心跳动。他逆着丝线脉络前行,五感逐渐错位。鼻腔里闻到的是旧宅书房的松烟墨香,舌尖却尝到母亲临终那日喂他的苦药汁。忽然,胸口一阵闷压,像是有人将整本《觉梦录》塞进肺腑,一页页翻动,字字烙骨。他踉跄跪地,右手本能抬向袖中藏稿,却被一股冷意钉住手腕。
抬头,梦茧集市已在眼前。
石街两侧立着戴面具的买家,面皮雕刻成笑貌,嘴角裂至耳根。中央高台上,壬觉静立,月白僧袍覆体,手中托着血玉盘,盘中堆满拇指大小的乳白茧子,表面泛着微弱的文字荧光。她赤足踩在石板上,银铃无声,唯有每一次呼吸,空中便落下几粒尘灰,沾在茧壳上即刻化为新的笔画。
一名买家走上台,吞下一枚梦茧。瞬间,两道血线自眼角滑落,可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喉咙里挤出笑声,像铁器刮过石板。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笑声连成一片,与哭声交织,竟合成一段他曾写在残稿边缘的唱词:“执笔者不语,观梦者疯癫。”
冰阳退至角落,指腹蘸取袖中残留的茶水,在石板上写下“梦为何物”。
墨痕未散,字烬通幽悄然启动。一丝微不可察的火光钻入地面,顺着情丝蔓延至最近一名买家脑后。那人突然僵住,双目翻白,口中喃喃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在烧书……我在灰烬里醒来……”声音正是冰阳自己的。
他瞳孔一缩。
这些梦茧,不是凭空生成,是吞噬了他未竟之文后,反哺出的执念结晶。每一个吞食者,都在重演他焚稿那一刻的精神撕裂。而壬觉,只是媒介,真正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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