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妾者,无休书 (第2/2页)
心上人的软语,叫陆婉儿心里欢跳:“我送你的荷包可戴了?”
谢容“嗯”了一声。
“拿来。”陆婉儿说道。
谢容从腰间抽下荷包,揭起窗纱一角,递入。
陆婉儿接过,将折叠的纸页放入荷包,然后从窗纱递出:“这里面有谢郎想要的。”
谢容看了荷包一眼,接过的同时,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女子的指尖,这似有若无的触碰,叫陆婉儿既羞怯又贪恋。
从始至终,他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亦从不否认内心的算计,要青云直上,要位极人臣,野心的外放需要权力依撑,陆婉儿便是他的晋身之阶。
对他来说,儿女私情终须屈于权势之下。
但这并非代表得了权势便要割舍柔情,他都要!他既会娶陆家女,也会把戴缨拴在身边。
彼边……
戴缨刚回院落,正准备进屋,谢珍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闯进院里。
“表姐能耐,人虽没去陆府,却叫陆家娘子惦着,当真是好算计!”
“珍姐儿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戴缨问道。
谢珍冷笑:“怪道愿意把青玉项圈借我佩戴,我巴巴跑一趟,原是给你作嫁衣!让陆家娘子点名要见你,都说无商不奸,果真如此。”
接着就把初八那日陆家去寺庙祈福,让戴缨同去一事道了出来,说罢,将手里的木匣子往地上一掷,
谢珍本想找个由头将青玉项圈据为己有,现在却不能了,不仅得不到,还让戴缨有了崭露人前的机会,如何不恨,装都懒得装了。
戴缨弯腰将木匣拾起,拂净表面的灰土,打开看了一眼。
“珍姐儿这话好没道理,分明是你开口要它,我稍有犹豫,你便怨我小气,怎么反怪我来?”
谢珍语塞。
戴缨又道:“我曾提醒表妹,莫要戴出门……想来这话也是没入耳。”
“你……”谢珍理亏,却又不愿承认,转而露一个恶恶的笑,“表姐嘴头子厉害,我说不过,我母亲叫你去前面,走一趟罢。”
戴缨心底冷笑,这才一点点动静,就让戴万如起了戒备。
戴万如见了戴缨,挥手让谢珍和其他人退下,屋里唯她二人时才缓缓开口,声音又冷又硬。
“你的那点小心思,打量我不知道?”
撕下伪善的面皮,哪还有以往的亲热。
不待戴缨回话,戴万如又道:“你同我那兄长一样,最惯明里与世无争,背里尽是算计,你见容儿与陆家小娘子交好,便想从中作梗,坏我儿姻缘,是也不是?!”
“你也不丈量自己是何身份,如何同陆家千金相比。”
戴缨面露惶恐,解释道:“姑母何苦这样轻贱于我,阿缨虽出身不高,却也知进退。”
说着从袖中抽出帕子,拭去腮颊上的泪,“适才姑母的那番话阿缨听出大概,原是表兄得了陆家娘子垂青,若表兄能做陆家东床快婿,阿缨只有欢喜,哪敢生出别的心思。”
戴缨确实没做什么,不过戴万如却想借此契机压一压她,叫她心里有个数,谢容不可能娶她为妻,以断她的妄想。
“初八那日若见了陆家娘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当清楚。”
戴缨故作不明:“阿缨愚钝,不知该说什么?”
戴万如耐下性子:“虽说你我两家从前有婚约,可今时非同往日,你若识趣,待她问你身份时,你只说是暂住的表亲,不日就会回乡。”
“放心,只要你安守本分,姑母不会亏待于你,待把陆家千金迎进门,会让容儿给你一个名分。”
戴缨在心里把戴万如恨骂千万遍,可面上却并不显露,她得忍,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戴万如见戴缨乖顺,懒懒地摆了摆手,“去罢。”
戴缨低垂目光,默然退下。
……
陆婉儿愁闷一晚的心绪,在见到谢容后散了。
喜鹊见她家娘子回程的路上,一直傻笑,时不时将指尖放到唇边,心叹道,娘子一心在谢家郎君身上,情愿低嫁,不过依她看,她家大人怕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深夜的街道,从远处响来铁甲铿锵声,伴着齐隆隆的步声。
陆婉儿揭开车帘,往外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大惊之下赶紧命令车夫:“快,把车赶到暗处避一避。”
车夫应声,将马车驱至角落。
陆婉儿咽了咽喉,将车帘揭开一角,睁眼看去。
手持军器的禁卫并成两列,肃整前行,步声震荡,在这群魁伟军列的中间是一人一马。
马蹄嘚嘚,似是悠慢,却压着整个军队的步调。
一人端坐鞍上,背影削直,在黑夜中有些模糊,哪怕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威压,叫人不敢冒犯。
不似武将的粗野壮硕,却也不似文弱书生的清癯,静默的影儿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恰到好处。
陆婉儿心虚地放下车帘,也是不赶巧,居然碰到从宫中归府的父亲。
此时的宾客大多已散尽,偶有几户官眷从陆府大门出来,见了眼前的情形,赶紧回避到一侧。
待这位大人进府后,才在下人的搀扶中走出。
其中一侍郎家的女眷问向身边的紫衣妇人:“今日我见陆家小娘子十六年岁,想不到陆大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三十出头,正值盛年。”
紫色妇人低声道:“你才迁来京都,知道得不多,那陆家小娘子并非陆大人亲生。”
“非亲生?”
“是呢,这位大人至今仍独身。”紫衣妇人说着,顿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这里面说来有一桩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