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逐出宫门。 (第2/2页)
他踱了一步,目光扫过她虽然被缚却依旧挺直的脊梁:“皇上给了你‘公道’,但你似乎……并不满意?”
张新心头一震,警惕地看着他:“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麼。”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蒙面首领语气平淡,“刘瀛死了,凌迟,哭嚎了整整一天才断气。郑亲王圈禁,形同废人。表面上看,恶有恶报,不是吗?”
张新沉默不语。
“但你知道,刘瀛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笑吗?”蒙面首领忽然道。
张新猛地抬头!
“他笑什麼?”
“他说……‘梅花落,根犹在,春风吹又生’。”蒙面首领缓缓吐出这句话,目光紧紧盯着张新的反应。
梅花落,根犹在!
刘瀛临死前的疯狂呓语?还是某种暗示?
“丹鼎社的根,从来不在刘瀛,也不完全在郑亲王。”蒙面首领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在宫外,在江湖,在那些看似与世无争的道观名山,甚至……在朝堂的某些清流之中。他们潜伏得太深,深到连皇帝,也无法,或者不愿彻底斩断。”
“你们……也想对付丹鼎社?”张新试探着问。
“不是对付。”蒙面首领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是……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张新一怔。这是什麼意思?
“有些传承,年代过於久远,难免会生出一些腐朽的、悖逆的枝丫。”蒙面首领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冷冽,“需要有人,将其修剪乾净,以免玷污了根本。”
他看向张新:“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你很有勇气,也很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你与他们,没有丝毫瓜葛,且对他们,有着足够的……仇恨。”
“你想让我做什麼?”张新直接问道。
“不是我们想让你做什麼。”蒙面首领道,“而是你……想不想真正斩草除根?想不想为那些枉死之人,讨回一份真正的公道?而不是皇帝陛下那种……权衡之后的‘公道’。”
真正的公道?
张新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伙神秘人,實力深不可测,目的诡异,但似乎……与丹鼎社并非一路?
“你们能给我什麼?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麼?”她没有被热血冲昏头脑。
“我们能给你资讯,有限的支援,以及……一个彻底了解此事的机会。”蒙面首领道,“至于我们要什麼……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到张新面前。
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质地温润,触手冰凉,正面雕刻着一道极其复杂古拙的闪电纹路,背面却是一片空白。
“这是……”张新疑惑。
“一个信物。也是下一个线索。”蒙面首领将木牌放入她被缚的手中,“拿着它,去西山‘三清观’,找一个叫‘云松’的火工道人。他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三清观?火工道人?
“我凭什麼相信你?”张新握紧那块冰冷的木牌,盯着对方的眼睛。
蒙面首领忽然笑了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可以不信。现在就可以离开,拿着皇帝赏的金子,去找个地方安度余生。就当今晚从未来过这里。”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黑衣人便上前,解开了她手上的绳索。
自由突然回归,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
她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看着眼前这群神秘的蒙面人,又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块闪电纹路的木牌。
安度余生?
那无数枉死的冤魂,那深埋地下的罪恶根须,允许她安度余生吗?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块木牌紧紧攥在手心,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三清观,云松道人。我记住了。”
地窖里的空气混浊却紧绷,如同暴风雨前黏滞的闷热。那块刻着闪电纹路的黑色木牌紧贴着张新的掌心,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涛。
清理门户?这四个字背后隐藏的血腥与决绝,让她脊背发寒,却又诡异地点燃了那簇几乎被帝王权术浇灭的火苗。
真正的公道……她当然想!
没有再多问一句。她将木牌仔细收好,对着那蒙面首领,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首领那双古井般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赞许,随即恢复沉寂。他略一摆手,身旁一名黑衣人无声上前,引着张新走向地窖另一侧的阴影。
那里竟有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暗道,空气流通,显然经常使用。
“从此出去,直通城外乱葬岗。好自为之。”引路的黑衣人声音低哑,说完便退后一步,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张新没有犹豫,一头扎进暗道之中。
暗道曲折漫长,等她从另一头钻出时,发现自己果然身处一片荒坟野冢之间,远处京城巍峨的轮廓在晨曦微光中若隐若现。
她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西山快步前行。
三清观。云松道人。
这名字听起来寻常,甚至有些落魄。一个火工道人,能掌握“丹鼎社”的根须之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