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新斗 (第1/2页)
院里那棵老石榴树的花开得正艳,红得像火,可我总觉得那红色底下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邪性,像浸了血。
日子看着平静,练功、学艺、吃饭、睡觉,周而复始。
但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焦躁在院子里弥漫,像暴雨前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
泥鳅往外跑得更勤了,每次回来都直接钻黄爷屋里,一待就是老半天。
出来时,两人脸色都沉甸甸的。
斌子练我练得更狠,石锁的重量又加了,还弄来一筐土豆让我用探铲削皮,美其名曰练“准头”和“力度控制”,削坏一个就没晚饭吃。
我手上又添了不少新口子。
连老范都显得有点心神不宁,捧着书却半天不翻一页,厚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老是发直。
只有老柴,依旧沉默地打磨着他的工具,那双粗粝的手稳得像山,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没关系。
三娘做饭时有时会走神,菜炒糊了好几次。
她看我的次数多了些,那眼神复杂得很,有关切,有担忧,还有点别的,我看不懂。
有回我半夜起来撒尿,看见她一个人站在院里,望着黑黢黢的天,一动不动,像尊望夫石。
我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也知道,肯定有大事要发生了。
果然,这天晚上,吃罢晚饭,黄爷没让散,把我们都叫到了正屋。
连平时不怎么参与核心议事的老范和老柴也都在。
屋里烟雾缭绕,黄爷的旱烟,老柴的烟袋锅子,泥鳅的纸烟,混在一起,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黄爷没绕弯子,用烟杆敲了敲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陕西来的信儿。”
他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那边有个老伙计,年前就递过话,说发现了个‘大肉锅’,一直捂着没动。最近那边风声不对劲,他一家吃不下,也不敢再捂了,怕夜长梦多,招呼咱们过去搭手。”
“陕西?”
斌子眼睛一亮,“那可是好地方!秦汉唐都在那儿扎堆!啥规格的锅?”
黄爷眼皮耷拉着,看不出情绪:“据说是汉的。依山为陵,规制极高。那边踩点的兄弟冒死打了个探洞,带上来一点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
“土里掺着金屑,还有‘丹砂泥’。”
“金屑?丹砂泥?”
我倒吸一口凉气。
金屑可能是陪葬的金器腐蚀留下的,丹砂泥则是方士炼丹用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墓主追求长生,墓里诡异玩意儿少不了,但陪葬也绝对惊人!
泥鳅咂咂嘴:“汉墓,带金带丹的......妈的,最少是个诸侯王!”
老范推了推眼镜,声音有点发颤:
“依山为陵......那可是帝陵的规格!就算不是皇帝,也是僭越礼制的权倾朝野之辈!这种墓,凶险异常,机关暗道都是顶尖的,说不定还有咒术邪法......”
“怕了?”
黄爷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老范立刻闭嘴,低下头,但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锅太硬,但水头也足。”黄爷缓缓道,“这一票干成了,够咱们歇上十年八年。干不成......”
他没说下去,但那意思谁都明白。
“干他娘的!”斌子一拍大腿,兴奋得脸上放光,“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黄爷,啥时候动身?”
黄爷没直接回答,目光转向三娘:“这趟路远,锅也硬,家里得留人照应。三娘,你和豆豆......”
三娘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我跟你们去。豆豆我送到她姨家待段时间。”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连斌子和泥鳅都诧异地看向三娘。
这行当里,女人下地不是没有,但极少,尤其是这种明显凶险万分的大墓。
黄爷盯着三娘,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点头:
“行。那你抓紧安排豆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三娘也要去?
她虽然懂行,手脚也利落,但毕竟是女人......而且,我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又冒了出来。
我有私心,舍不得让三娘冒险。
“霍娃子。”黄爷看向我。
我立刻挺直腰板:“黄爷!”
“这趟不同以往,是真要玩命。你虽然长了点本事,但底下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现在想退出,还来得及。”
黄爷的声音很平静,不像试探。
我心脏咚咚跳,手心里全是汗。
害怕吗?
当然怕。
但看着斌子、泥鳅,甚至三娘都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再想到那“金屑丹砂泥”,一股邪火混着贪念就顶了上来。
“我不退!”声音有点大,带着年轻人的逞强,“我跟大家伙一起!”
黄爷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里像上了发条的机器,疯狂运转起来。
工具被再次彻底检查、保养。
旋风铲的刃口磨得飞快,撬棍用油细细擦过,蜈蚣挂山梯一节节测试牢固程度,新的粗麻绳浸了桐油,更耐磨更结实。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