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烽火台(上) (第2/2页)
“那你也不冤枉,确实是因为你。”夏松萝开始烦他了,打开他遮挡的手,重新拿一瓶,“烦不烦,整天这个试探那个试探的,我现在只恨自己不是个刺客,不然跳起来把你们都杀了。”
因为一封信,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要面对这些“不怀好意”。
罪魁祸首倒是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去了。
她心里:-30
齐渡有点懵,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单刀直入。见过她的酒量,两瓶啤酒总不至于喝上头。
他重新在沙发坐下,语气认真了一些:“你误会了,我招待你,真就是对你印象挺深刻的。咱们那时候加了微信,我不也是这样?你都烦得把我拉黑了。”
夏松萝回想,好像是这样。
齐渡似乎更正经了:“局子里填信息,我刻意凑过去扫了一眼,看到你住哪个小区,当时还想跑去你家小区门口蹲一蹲。”
他顿了顿,像是不太好意思,微耸一下肩膀,“后来想想,我又不会在魔都久待,就当没缘分好了。”
夏松萝将信将疑:“那我问你,我家住哪个小区。”
齐渡回忆:“澜山境?我当时还搜了搜,是个挺高端的别墅区,说是里头住的基本都是上市公司的老总和高管。知道你是位千金大小姐,更不敢想了。”
夏松萝不说话,判断不出来他是不是在说谎。
毕竟queen有她的背调。
让齐渡来试探,能不给他看背调?
“我发现……”齐渡眯起眼睛,故意上下打量她,“你近墨者黑了吧,和那个香港仔混久了,学会他的多疑了?”
夏松萝指他:“少给我来这套,明明是你非常可疑。”
“行行行,我投降了!”齐渡举起了双手,语气有点无奈,“我承认,我确实看了你的背调,但我也没说谎话。”
他再一次捞起她的外套,站起身,“那堆乱七八糟的资料,我都没仔细看,只看到你每年冬天都去滑雪。你如果心情不好的话,走,我陪你滑夜雪去?不比在这灌自己闷酒强?”
这话真真说到夏松萝的心坎上去了。
她本来就是带着雪板来的。
乌鲁木齐郊外,有一个丝绸之路滑雪场。
“但是我的雪板在金律师车顶上,还没到,我不喜欢用滑雪场的公共设备。”
齐渡头也不回,直接往台阶下走:“在我的老家,还能让你没雪板用?咱们抵达需要一小时,等到地方,我的人连着滑雪服,全套崭新的给你安排好,放心跟我走就行了。”
夏松萝跟上去:“你滑雪水平怎么样?”
齐渡乐了:“妹妹,你逗我玩呢?我打小在雪乡里滚大,拿块搓衣板都能在雪坡里飞。倒是你,什么水平啊,能不能跟得上我?”
“这么嚣张?”夏松萝脚步加快了很多,“去比一比。”
她跟着齐渡出了酒吧,上了他的越野车。
没忘记给金栈发一条微信:我和齐渡滑夜雪去了,你和queen聊完,自己回酒店,不用等我。
车子快要开出市区的时候,齐渡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用不着导航,手机就放在中控台,
正开车呢,也没功夫看,结果信息一条接着一条,震得快要炸了。
等红灯的间隙,齐渡赶紧打开瞧一瞧。
至少三十个人给他发微信。
“齐哥,你回来了?听说你今晚上要上烽火台?真的假的?”
“齐哥,你今晚上要和香港仔上烽火台?”
“齐哥,你是怎么说动他的?”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说啊,我们先过去!”
齐渡一脸懵,他记错了?
他和江航约的不是明天晚上吗?
齐渡想问,但他没有江航的电话和微信。
他对夏松萝说:“妹妹,你给香港仔打个电话,我有话问他。”
夏松萝拿出手机之后,才想起来:“我没他联络方式。”
齐渡诧异:“你也没有?”
那怎么办,有他联络方式的,估计只有queen姐了。
这事儿得瞒着queen。
但这还能瞒得住?
齐渡拧起眉头:“真是奇了怪了,香港仔到底在想什么,是他自己提出的不声张,结果整条道上都快传遍了。”
夏松萝云里雾里:“什么?”
“对不住啊,今晚上不能陪你去滑夜雪了,明晚补上。”齐渡说着,猛地转动方向盘,
一脚油门踩到底,不顾周围的骂声,他转向西北,“我得去烽火台,这要是去晚了,像是我怕他。”
“烽火台小镇?”夏松萝被甩的乱晃,以前去滑雪的时候,见到过,“不就在滑雪场附近?”
“那就是个糊弄游客的玩意,打着丝绸之路烽火台的旗号,烂大街景区。”齐渡不屑,抬手指了下西北方,“真正的在西山,好几个汉唐时代的烽燧。”
夏松萝听出了点门道:“江航约你去烽火台?做什么?”
“顺序不要搞错,是我约的他。”齐渡单手操控方向盘,拨了个电话,接通后,就一句话,“快点把我的兵器匣送到烽火台。”
夏松萝听到“兵器匣”三个字,眼睛睁大了一些:“你们俩约着打架?”
齐渡越开越快:“我早想和他打一场了。可惜我们都在queen姐手底下,掮客有门规,不能私下动手,除非上烽火台。那里queen姐管不了,也不能管。”
夏松萝好奇地问:“为什么?烽火台有什么特殊意义?”
齐渡摇头说:“谁知道呢,千百年来,我们这条道上的规矩就是这样,遇到解决不了的纷争,上烽火台。一烽定恩仇,只打一场,生死不论。”
说完,他就闭嘴了。
夏松萝倒是张了张嘴,想问一下,她没说要去吧,就这么带上她一起?
但夏松萝观察齐渡现在的状态,和之前的不着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陷入了一种异常的亢奋之中。
不握方向盘的手,时不时摸下巴,眼神专注地望着前方。
和他说话,他估计都没心思听。
那就去看热闹。
……
车子出了喧嚣的市区,直奔荒寒的西山。
齐渡把油门踩的又凶又狠,这一路开得像飞得一样,幸好车技不错,不然夏松萝得吐。
越走越荒了,车窗外黑得吓人。
茫茫戈壁滩,枯草在灯影中一闪而过,还残着昨夜的雪。
车辙一路碾过去,不停听到冻土“咯吱”响。
太荒了,车里又一片死寂,夏松萝都有点怕了,手伸进冲锋衣的兜里,握住她的蝴蝶刀。
一个恐怖的念头钻进她脑海里,齐渡是不是说了谎话,其实目标是她?
这会儿只恨没有江航的联络方式,还能问一问真假。
“就快到了。”齐渡终于感觉到她不太对劲,整个人直往车门靠,抽空安抚她一声。
说完,方向盘打死,猛地一拐,钻进一条山路。
越开越疯。
突然。
随着他一个甩弯,前方出现了几十道刺眼的白光。
夏松萝坐的这辆越野车,完全没有任何减速,“刷”地急停。
轮胎擦着动土,声音刺耳极了。
她绑着安全带,都前后好几个趔趄。
稳住以后,夏松萝看清了,前方聚着几十辆越野车。
齐渡没有撒谎。
她攥着蝴蝶刀的手,终于慢慢松开。
这一路,她得出一个结论,齐渡并没有比江航强多少,一个是神经病,一个是疯子。
一个莫名其妙发神经。
一个一兴奋就发疯。
“啪。”齐渡已经开门下车了,朝前走去。一群人跟着下车,围上来“齐哥”长,“齐哥”短。
齐渡四处张望:“香港仔人呢?”
有人回:“没看到他啊。”
夏松萝还坐在车里,通过车窗向前看。
被那些越野车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脚手架和钢板组合成的平台?
还挺有保护精神,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在烽火台上打,而是在烽燧上搭了个台子。
车灯当做舞台灯。
毕竟那些夯土制成的烽燧,历经千年风霜,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夏松萝推门下车,车门刚甩上,吸了口戈壁的寒气,突然感觉背后有人靠近。
一个声音刀子似的,擦过她的耳朵:“感觉怎么样,现在还觉不觉得这条疯狗幽默风趣?”
夏松萝的神经本来就紧绷着,险些一脚踹过去,分辨出了是江航的声音,忍住了。
夏松萝抚着胸口:“你这样突然站在别人背后,很吓人知道吗?”
江航背着光,朝她逼近,脸色难看极了。
“你干嘛?”夏松萝头皮发麻,不自觉后退半步。
脊背撞在车门上,疼得一咧嘴,“嘶”了一声。
江航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烽燧走,交代她:“等会儿看清楚,认真比较一下。”
“比较什么?”夏松萝皱眉,“你和齐渡谁厉害?”
“是你和齐渡谁厉害。”江航脚步不停,声音比夜风还冷,“判断一下,他如果对你起杀心,你的那些刀和暗器,到底有多少胜算,下次跟他走,至少心里有点谱。”
夏松萝和齐渡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有自己的判断,再说也太小看她了。
她说:“queen不是很多规矩吗?除非queen授意,他敢做什么?”
江航没有理她。
这时候,齐渡已经通过脚手架垂下来的锁链,上到了钢板高台。
至于跑来凑热闹的人,都在车顶上站着。
烽燧本来就高,再在上面搭个台子,离近了站低了根本看不到顶端。
江航走近烽燧的时候,一片鸦雀无声。
夏松萝看出来了,他人缘超级差。但他们又不敢说什么,哪怕是来给齐渡撑场面的,也没人敢嘘他一声,别提挑衅了。
夏松萝也爬到车顶上去。
站高了以后,才看到齐渡面前,竖着一个长方形的木质匣子。
应该就是他口中的兵器匣。
看长度,感觉像是剑?
不会吧?
夏松萝以为,约架就是拳脚功夫对打,实在没想到,齐渡竟然是个玩古武冷兵器的,不多见。
正揣测着,齐渡在匣子顶端拍了下。
匣子竟然像武侠片里演的那种,从两边呈扇形打开了。
左侧扇是三把刀,像是唐横刀。
右侧扇是三把剑,粗细不同。
而匣子正中,似乎插着几支白羽箭。
齐渡的手按在自己的兵器匣上,朝下面的江航喊:“香港仔,咱俩学的都太杂了,只挑一个比,你选一个吧。不喜欢刀剑,八极拳也行!”
夏松萝正关注烽燧上方,忽然听见金栈的声音:“真奇怪。”
夏松萝低头,看到金栈站在车边,也在仰头看着烽燧。
她挺意外:“大老远的,你竟然也会来凑热闹?”
金栈踩着引擎盖,打算上去车顶:“我就是来看看,齐渡是个什么客。”
见他伸手,夏松萝忙伸手拉他一把,微微愣:“齐渡也是十二客?”
“queen是这么说的。”金栈站稳后,目光锁在齐渡的兵器匣上,“看刀,以为是刀客。看剑,以为是剑客。刀剑齐备,还有箭,算是什么?”
夏松萝顺口就接了:“侠客?”
金栈手一摆:“侠客是喝西北风的,不算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