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马小乐的挑战 (第2/2页)

马小跳几乎是顶着晚风撞进家门的，运动服的后背浸着汗，贴在身上却顾不上扯，一把攥住正对着琴谱出神的马小乐，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震颤，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小乐！成了！王老师终于松口了——只要你能拿下钢琴十级曲目《肖邦练习曲Op.10No.4》，她就正式收你当弟子，以后从曲目解构到情感表达，手把手带你打磨，还会帮你报名全国钢琴大赛！”
　　
　　小乐的指尖猛地顿在琴键上，泛着薄茧的指腹还沾着琴键的微凉，瞳孔骤然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抬起头，眼里还凝着练琴时的疲惫，此刻却被惊涛般的狂喜与忐忑填满：“哥？你没骗我？王老师……真的愿意？”
　　
　　他太清楚这首曲子的分量了——钢琴十级里的“荆棘之路”，开篇就是连续的三十二分音符连奏，标注着“Presto”（急板）的速度要求，指尖要在琴键上完成闪电般的位移，稍不留神就会错音、漏音；中段的左手和弦跨度达六度，右手还要叠加快速音阶，对左右手协调性的要求近乎苛刻；结尾的琶音更是要完成从pp（很弱）到ff（很强）的极致渐变，既要爆发力，又不能失了旋律的通透感。他对着谱子摸索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练到指尖发麻、手腕酸痛，可上次在音乐教室试弹，还是被王老师点出“触键发飘，像踩在棉花上”“情感空泛，没有肖邦曲子里的挣扎与热烈”“节奏忽快忽慢，十六分音符的时值没抠准”三大硬伤。
　　
　　“千真万确！我跟王老师磨了三天，她才松口！”马小跳按住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亮得像燃着星火——他想起夏林果为了查肖邦的资料熬到深夜，想起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语气更添了几分坚定，“王老师说了，你对音乐的敏感度是难得的，指尖也有灵气，缺的就是系统打磨和狠劲。这首十级曲目就是试金石，只要你能在一个月内弹到‘技法扎实、情感饱满’的水准，她就亲自带你，把她多年的教学经验都教给你——包括怎么处理复杂转调、怎么用踏板营造氛围、怎么在舞台上稳住心态，甚至会帮你定制专属的练琴计划！”
　　
　　小乐的目光重新落回琴谱上，密密麻麻的音符像攒动的蜂群，每一个符头、每一条符尾都透着压迫感。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发酸的手腕，指腹的茧子摩挲着琴键，心里又热又慌：“可……可这曲子太难了，我现在连开篇的音阶连奏都弹不顺，更别说情感表达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够吗？”
　　
　　“够不够，咱们拼了才知道！”马小跳一把扯过琴凳坐下，语气掷地有声，“我已经跟毛超、夏林果、路曼曼商量好了，咱们‘后盾团’升级，全方位帮你冲刺！”
　　
　　他掰着手指头，把计划一条条说清楚，每一条都透着少年人的坚定，提到夏林果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我每天提前一小时去琴房，把钢琴调音到最佳状态，琴键擦得锃亮没有半点灰尘，再用尺子量好八度和六度和弦的间距，在琴键上贴隐形标记，帮你找准发力点；你手腕总绷太紧，我就盯着你做放松练习，用弹力带帮你锻炼手腕力量，练到能自然带动指尖为止，绝不让你再出现‘触键发飘’的问题。”
　　
　　“毛超已经把曲子的节奏拆成了节拍器模板，从60拍/分钟的慢板开始，逐段提速，每一段都标好了重音和换气点。”马小跳继续说，“他会每天坐在你对面，眼睛死死盯着你的指尖，手里的节拍器敲得比心跳还稳，你错一个音、慢半拍，他就立刻喊停，带着你从头抠时值，直到每一个十六分音符都弹得精准利落。”
　　
　　“夏林果翻遍了肖邦的生平资料，还有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肖邦写这首曲子时正处于流亡之中，曲子里藏着对祖国的思念和不屈的抗争。”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写满批注的笔记本，封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钢琴贴纸，那是他送给夏林果的，“你看，她已经把这些情感都标在了谱子旁边：‘开篇音阶，像寒风吹过荒原，带着迷茫’‘中段和弦，要透着不甘的倔强，触键要沉’‘结尾琶音，是冲破束缚的呐喊，渐强要自然’。她还会帮你录下每次练习的音频，晚上我们一起戴着耳机逐句听——”说到“我们”时，他想起两人头挨着头听录音的样子，嘴角扬了扬，“哪里触键太硬、哪里踏板踩得拖沓、哪里旋律线断了，都一一圈出来做标记，第二天针对性修正。”
　　
　　“路曼曼当‘铁面监督员’，每天查你的练琴时长，没练够六小时就扣掉你最爱的钢琴家自传；她还会每天检查你的指尖茧子，要是茧子太薄，就罚你多弹半小时哈农练指力；周末的时候，她会拉着咱们全班同学来琴房当观众，故意制造咳嗽、翻书页的声音，帮你抗干扰、稳心态，模拟舞台压力。”马小跳说着，想起路曼曼总跟着自己身后转的样子，语气软了些，“曼曼做事认真，有她盯着，你肯定偷不了懒。”
　　
　　小乐听着，心里的慌意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他想起之前练琴时，毛超趴在琴凳旁，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错过一个错音；夏林果坐在旁边，轻声讲解曲子里的故事，帮他调整触键方式时，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会飞快地收回，耳尖红红的；路曼曼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他的自传，眼神却总飘向马小跳，看到马小跳鼓励的目光，就会更认真地盯着他练琴。而现在，还有王老师的承诺在前方等着，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眼角因激动而泛起的湿意，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上。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弹奏，而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肖邦在流亡中创作的身影，想起夏林果标注的“迷茫与倔强”，想起她轻声讲解时温柔的语气，指尖缓缓按下第一个音。
　　
　　“Do——”
　　
　　音符不再发飘，带着沉甸甸的决心，在房间里回荡。
　　
　　“对！就是这股劲儿！”马小跳立刻笑了，起身拧开节拍器，“王老师说，这一周她会先抽三次时间来琴房，帮你抠触键技巧和乐句处理，咱们跟着她的指导，一天攻克一个难点，一个月后，一定能拿下这首十级曲目，让王老师正式收你为徒！”他说着，掏出手机给夏林果发了条消息：“小乐状态不错，明天琴房见，等你一起复盘。”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她秒回的“好呀，我把笔记再整理一下”，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钢琴表情。
　　
　　节拍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战鼓催征。小乐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被坚定取代，他看着琴谱上跳动的音符，手指随着节拍器的节奏，开始弹奏开篇的音阶连奏。这一次，指尖的位移虽然还有些生涩，却比之前稳了许多，每一个音都透着不服输的韧劲。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琴谱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音符里。这场为期一个月的冲刺，不再是单纯的技法打磨，更成了少年人与经典的对话、与自我的较劲，藏着并肩追梦的热血，藏着懵懂青涩的爱恋，也藏着默默守护的心意。王老师的承诺、伙伴们的陪伴，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共同织成了最坚实的铠甲，支撑着小乐朝着“十级曲目”这个目标，一步步坚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