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秃鹫劝我捐赈获封典 (第2/2页)
德泉详解局内贪腐链条:收货扣发票阻帐房发款,纵有发票亦做手脚。砖灰霸头垄断验货,泥瓦匠借调灰量渔利。总办不察实情,体系性把持致正当生意难为。
等秃鹫查察江浙回是十月。外倒家大钱庄市面震动。德泉道:“大财东出身寒微,当学徒时偷钱接济候补知县。事发被逐,后知县得缺助其开钱庄。他善经营,每至码头开店纳妾,总理人与其妾私通,店铺皆旺“
德泉道:“有贩私铸洋钱者,钱庄贪利收购。古雨山托人验其成色不假,欲学制法。匠人以秘技谋生拒授,雨山许重金请代工。订约付七千两,三日取货时匠人已遁,门上贴召租告示“
我道:“他费尽周折仅骗七千“德泉道:“你倒嫌少?顶多亏百两。古雨山财大气粗,七千两如九牛一毛,换作他人能承受?”我道:“这财别人可不敢发。此番倒帐非因屯丝,实为垄断牵动市面,上海之外俱受其害“
秃鹫让我敷衍苟才,称其有事外出。我回见苟才,他追问秃鹫去向,我称其去访古园。苟才说藩台嫁女需四十两金饰,欲托秃鹫借送礼谋复职。我质疑秃鹫经济能力,苟才反驳其上海置公馆非缺钱,为避上司迁怒暂避。
我暗忖代秃鹫回绝:“大人所言'避实为避开仕途。秃鹫宁告病开缺也不愿回任,曾说即使不花钱复职亦不取“苟才惊道:“江省肥缺何至如此!官场岂能处处顺?“我道已劝无果。苟才称其年富力强,当踏实任事,督抚之位可期。又转问王妃哥近况,闻在宜昌土捐局当差,断言沾厘捐是好差“。语毕起身嘱我转劝秃鹫勿固执,我应声送客,至胡同口欲送马车,被他拦阻。
高升劝我促成老爷接受官职,称前任老爷曾凑钱复职。我推脱无法劝,高升建议家人凑钱被我拒。文述农来访,我返回商号。
王妃哥所办官照系废照。部里查无此号,为早年未销毁的空白废照,多被不法之徒用于行骗。捐官旧例:急筹款时先发空白官照,未用者报部作废。然废照常被私藏,南洋尤多冒用。我忆及苟才事,秃鹫劝莫沾此事。
述农言局中曾有假盐运同冒任总办,后捐道台遮掩。其讣帖露马脚,官衔未载盐运同。秃鹫讥官场虚衔泛滥,穿长衫即官。述农举车夫自诩总兵、木行伙计冒都司,德泉补述看门人曾为参将。众人笑谈武官落魄
我隐瞒废照事,姊姊劝勿惊母亲。谈及官场黑暗,姊姊以秃鹫被撤任为例劝莫入仕途。婶娘突报婚期定,返乡筹备。接王妃哥推诿书信,言欠款被捐客骗,只能待死后清算。
年后随秃鹫返里,得其拨宅暂居。置办首饰时寻尤云岫,见其店铺凋敝卖残货。昔日精明商人成补丁棉袄的落魄老者,拱手相认时听伯衡唤我,回身见他与云岫告辞。伯衡道秃鹫太太嘱他选袍料,返见云岫时柜台外无椅,他忙搬凳相让。
酒楼对酌间云岫泣诉近年遭遇:五年连丧七亲,逆子盗财逼命。其子窃得讼状秘稿要挟,云岫气极中风。我摸银元相赠,他赧颜收下感慨世态炎凉。
夜访秃鹫遇伯衡,方知云岫昔年包揽词讼恶贯满盈。其子赌输索财,用闷香迷倒父母劫掠,更挟讼状威胁。云岫丁忧后家道中落,人财两空。
舅舅在公安局工作。他仗着关系打小上学欺负人,长大后也没改毛病,总盯老实同学找茬。班里有内向同学被他盯上,三天两头勒索钱。把人榨干了还威胁:“明天不交钱就揍你“,结果第二天真动手了,蔫儿吧唧同学爆发,抄起刀捅心脏。按常理冬天厚衣服能挡刀,当时冬天大家都裹得严,这混混为了耍帅穿着时尚,成天穿单薄衣裳显摆。
混混被捅穿了。他带着的几个跟班小弟见势跑光了。混混咽气前还哼了句“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后来两家打官司,被捅的混混家索赔,但对方家长咬定这是反抗校园霸凌,宁可让孩子坐牢不赔钱。官司打了不知多少年,结局没打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