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一纸家书 (第1/2页)
灶台上的药罐还温着,屋里弥漫着未曾散尽的苦涩气味。凌霜刚把碗筷收拾妥当,正准备拿出课本温习一下功课,就听见院门外传来邮递员老陈叔那熟悉的、带着浓重乡音的叫喊:“姜家坳!姜凌霜!盖章信!”
这一声呼喊,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湖面,让凌霜的心猛地一跳。盖章信?除了在南方打工的大哥凌风,还会有谁给他们家寄需要盖章收取的正式信件?
她几乎是跑着冲出屋子的,连围裙都忘了摘。深秋上午的阳光带着点暖意,斜斜地照在院子里,却驱不散她心底因这突然的呼唤而生出的那丝莫名的不安。
邮递员老陈叔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站在低矮的院墙外,手里扬着一个牛皮纸信封。“霜丫头,是你大哥的信吧?从南边工地来的,快拿章子来。”老陈叔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他们这个穷家,一年到头也难得有几封外地来信。
“哎!谢谢陈叔!您等等!”凌霜应着,慌忙转身回屋,从母亲枕头下那个小小的、锁着的木匣子里(钥匙她贴身藏着),取出那枚用肥皂角刻成的、歪歪扭扭的“姜凌霜”私章。母亲被外面的动静扰醒,虚弱地问:“霜丫,谁来了?”
“是陈叔,大哥来信了!”凌霜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盼。
听到是大儿子的信,姜氏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焕发出难得的光彩:“快……快拿来我看看……”
凌霜快步出去,小心地在收件单上盖上章,从老陈叔手里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是的,沉甸甸的,不仅因为里面厚厚的信纸,更因为它所承载的分量。信封上,是大哥那略显稚嫩却一笔一画极其认真的字迹,寄出地址是某个她从未听过的南方城市,后面跟着“南江建筑工地”的字样。
握着那封信,凌霜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微微出汗。她谢过老陈叔,几乎是捧着这封珍贵的家书回到母亲床前。
“妈,信来了。”她坐在床沿,小心地撕开信封的封口。首先摸出来的,是一小叠用旧报纸仔细包着的东西。打开报纸,里面是几张折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有十元的,五元的,更多的是皱巴巴的一元、两元纸币,甚至还有几张毛票。所有的钱都带着一种汗水和尘土混合的气息,仿佛能透过这纸张,看到大哥在工地上挥汗如雨的场景。
凌霜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五元八角。这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能解决很多实际困难的“巨款”了。她的鼻子瞬间就酸了。
姜氏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些钞票,眼泪无声地滑落:“这孩子……这得流多少汗啊……”
凌霜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展开那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信纸是那种最便宜的白纸,已经被摩挲得有些软了。
“爹,妈,小霜,小雪,小宇:”大哥的开头永远是这么朴实,把已经不在人世的父亲也放在首位。
“你们好。见字如面。我这边一切都好,活虽然累点,但能吃飽饭,工头也还算照顾,你们不用担心。”
凌霜仿佛能看到大哥写信时,一定是在工棚里,就着昏暗的灯光,趴在简陋的床板上,认真地汇报着“好消息”,把所有的艰辛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天气转凉了,家里冷了吧?妈的老毛病是不是又犯了?小霜,你一定要记得按时给妈熬药,别舍不得钱。我这次寄回去三十五块八,是我这两个月省下来的。你拿着,该给妈买药就买药,该给你和小雪、小宇添件厚衣服就添衣服,千万别苦着自己。尤其是小霜你,正在长身体,又要读书,营养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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