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铁炉烧出新药规 (第1/2页)
铁锤落下,火星四溅,像星子炸裂在黑夜里。
荒野深处,药阁后院的铁炉彻夜未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老铁匠赤着上身,脊背佝偻却有力,一锤一锤砸在烧得通红的银条上,每一击都带着沉甸甸的执念。
他不是为钱,也不是为名——他女儿曾高烧三日,群医束手,是云知夏一针退热,三剂汤药救回一条命。
那时他跪在药阁门前,捧着铜板颤声问:“大夫,这钱……够不够?”云知夏只说:“够了,人活着,就值千金。”
从那日起,他便发誓,要用这双打了一辈子兵器的手,为医道铸出一条新路。
此刻,他正按云知夏所绘图纸,打造第一批“标准药器”——刻度银针、量药铜勺、测温药杵。
每一件,都须误差不超三毫。
云知夏立于炉边,风拂起她素白的袖角,目光如尺,寸寸扫过成型的器具。
“针尖偏左两毫。”她淡淡开口。
老铁匠立刻停下,眯眼细看,锤子一转,精准校正。
她取出一小瓶透明液体,轻轻涂抹在银针表面。
刹那间,针身泛起微蓝波纹,杂质所在之处,泛出暗红斑点。
“显频液”——前世药检室的秘法,以特定试剂反应金属纯度。
在这里,却是判定“药器是否合格”的最后一道关。
“重熔。”她将那根不合格的针掷入火中。
一旁的小春已能独立操作,指尖套着特制皮套,一寸寸摩挲铜勺内壁,判断其容积均一度。
她虽盲,却因触觉远超常人,成了“手眼医者”的第一人。
阿豆带着其他学徒记录数据,百具药器,编号归档,整齐排列于木架之上,宛如出征的兵阵。
云知夏凝视良久,终于点头:“可送太医院,共验。”
三日后,太医院“共验委员会”大殿之上,鸦雀无声。
柳元敬端坐主位,蟒袍加身,目光森然。
他早听闻云知夏私造“奇器”,本以为不过是妇人弄巧,却不料她竟敢将这些“粗鄙铁具”送入官方审验,妄图纳入《大胤药典》!
“荒谬!”他冷笑,抓起一柄刻度银针,当众摔于青砖之上,“啪”地一声脆响,“医道千年,靠的是望闻问切,是心法传承!何时轮到一把带刻度的铁条来定生死?此等匠人粗器,岂配载入国典?”
满堂哗然,几位老太医纷纷附和:“女子干政已逾礼法,竟还想以器代道,乱我医统!”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太医悄然拾起断裂的银针残片,借袖掩护,藏入怀中。
他名叫裴砚,曾亲眼见云知夏以三针刺入“神庭”“风池”“百会”,退去一品大员的暴厥之症,针深皆分毫不差。
他不信鬼神,只信实证。
当夜,他取来穴位铜人,以残针比对,又用游标尺测量,震惊发现:此针设计之精准,竟能确保刺入“神庭穴”时,深度恒为三分,误差不足半毫。
而寻常医师凭手感施针,深浅波动常达一寸有余,轻则无效,重则伤及脑髓。
他提笔,将数据密密记下,指尖发烫。
而药阁之内,云知夏早已不再等待朝堂的认可。
她命人伐木立坊,在药阁东侧建起“药器坊”,三面开窗,阳光直照锻台。
墙上悬挂大幅图纸,标注每一件药器的尺寸、材质、工艺流程,清晰如律。
“凡愿学者,可取图样,自行打造。”她立碑于坊前,石碑新凿,字字如刀:
“药器不私藏,医道才不亡。”
消息如风,一夜传遍京城。
铁匠来了,木工来了,药铺学徒、乡野郎中,甚至有几个太医院的杂役,偷偷溜出宫门,只为抄一幅图样回去。
老铁匠站在炉前,望着眼前人头攒动,眼眶发红。
他举起铁锤,声音沙哑却震彻全场:
“我捐此炉!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有一天,我女儿再病,有人能用对的针,用对的量,把她救回来!”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药器不私藏!”
“医道不为权贵独占!”
火光映着每一张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手中拿着图纸,眼中燃着光。
那光,不是对神明的敬畏,而是对“可知”“可测”“可控”的渴望。
云知夏立于高台,看着这一切,唇角微扬。
但她不怕。
她曾死过一次,死于同门师兄的毒药,死于信任与才华的代价。
这一世,她不再藏锋,不再忍让。
她的战场不在后宅,不在王府,而在整个大胤的医道之上。
她要立规矩——以器为尺,以律为纲,以实证为基。
夜深,药器坊依旧灯火通明。
新一批刻度针即将出炉,云知夏亲自校准最后一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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