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药井底下埋旧账 (第1/2页)
夜风如刀,割过药阁荒院的枯枝,发出细碎的呜咽。
井畔铁碑裂痕深处,那抹青痕仍在蠕动,仿佛地底有活物呼吸。
老锁匠跪坐在地,枯瘦的手死死攥着那截铜管,指节泛白,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喉头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沉睡的冤魂:“掌令使……这‘昭’字,不是昭宁宫的印。它是——先帝‘药脉司’的密记。”
云知夏眸光一凝,眉心微蹙。
药脉司?
她听过这个名字——大胤开国之初,隶属内廷的隐秘机构,专司皇室延寿、试药、炼丹,权柄极重,却在二十年前一夜之间被尽数裁撤,连档案都被焚毁。
世人只道是帝王厌弃丹药之术,可如今看来,背后藏着的,怕是一桩血案。
老锁匠哆嗦着从贴身衣襟里掏出半枚铜牌,锈迹斑斑,边缘磨损严重,但中央的“脉”字仍清晰可辨,纹路如藤蔓缠绕,与铜管上的“昭”字底部暗纹隐隐呼应。
“我……曾是药脉司外工。”他声音颤抖,眼里翻涌着恐惧与悔恨,“负责地下药渠的锁具维护。那年,守脉阁查到了‘长生引’的线索,说是有三十六名北境战俘,被秘密运入皇陵地宫,做了活体试药……七日之内,尽数化为枯骨,皮肉尽腐,唯余白骨,却关节僵直,如活时姿态。”
他喘了口气,眼神涣散,仿佛重回那夜:“后来,守脉阁女官沈氏,带着证据欲上奏天听,却被诬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我侥幸逃脱,藏身军中三十年,只求闭眼那日,能对得起那半块牌子……”
云知夏心口一震。
沈氏?
守脉阁?
她猛地想起沈青璃——药阁助教,冷面寡言,却对古方、禁药有异乎寻常的执念。
她曾无意间瞥见她贴身香囊一角露出的铜片,当时只觉眼熟,未深究。
她不动声色,转身走入药阁偏室,从案头取来沈青璃前日交上的药典抄本。
翻开夹层,果然,那枚半铜牌静静躺在其中。
她将两半并拢,纹路严丝合缝,拼成一枚完整的“脉昭令牌”,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永昭药脉,奉天承命。
证据确凿。
她指尖轻抚铜牌,眸色渐深。
沈青璃不是无意卷入,她是守脉阁遗孤,是那场血案唯一的幸存者。
她潜伏药阁多年,为的不是权势,而是真相。
可她为何沉默至今?
云知夏没有立刻找她对质。
她知道,执念深的人,最怕被点破。
一旦撕开旧伤,要么崩溃,要么反扑。
她选择另一种方式——信任。
当夜,沈青璃奉命前来复核井水毒素,云知夏将一只玉匣推至她面前。
里面是今日从井底铁筋刮下的黑色油膜样本,泛着诡异的幽光。
“你师门当年查的‘长生引’,主料是‘蛇蜕灰’混‘月见露’,辅以‘魂引砂’控心。”云知夏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针,“而今日井中毒脉,其毒基与‘长生引’同源,只是更精炼、更隐蔽,能潜伏体内,缓慢侵蚀筋骨,致人瘫软如泥——正适合用来废掉一支边军。”
沈青璃猛地抬头,瞳孔骤缩,指尖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玉匣。
“你……你怎么会知道‘魂引砂’?那是守脉阁秘录……从未外传!”
“因为我看得到真相。”云知夏直视她,“也看得见你藏了二十年的恨。”
沈青璃嘴唇翕动,眼中血丝密布,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
良久,她声音沙哑,几近破碎:“我师父……是被灌了‘长生引’……药发时神志不清,梦游至井边,自己……跳了下去。”
她终于哭了,无声地,泪如断线。
云知夏静静看着她,心中了然。
当年守脉阁覆灭,未必只是查案惹祸——而是有人借“试药”之名,行灭口之实。
而今日药井被污染,不是偶然,是轮回重演。
有人想让历史重来。
她起身,走向药阁正堂,敲响铜钟三声。
骨干齐聚。
“即日起,药井停用。”她立于高台,声音清冷如霜,“所有军中药材清洗、煎制,改用东山引泉。老锁匠监工,小竹记账,即刻动工。”
众人哗然。
“可……掌令使,东山泉路远,需架设竹管,耗时耗力……”
“那就快。”她目光扫过众人,不容置疑,“今日之内,购石灰三十斤,封井之用。”
账册呈上,小竹手抖着记下:“购石灰三十斤,封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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