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药井底下埋旧账 (第2/2页)
云知夏点头,接过笔,在“石灰”二字下轻轻一点。
无人察觉,那墨迹渗入纸背,悄然将“石灰”二字的暗记,换作了“药感石粉”——一种她特制的矿物粉末,遇毒则显色,缓慢释放青纹,如树根蔓延。
夜深人静,她独坐灯下,手中是老锁匠所绘的皇陵地宫旧图。
图中赫然标注一条地下药渠,从皇陵西侧暗门出发,经军中药井,直通城外。
她指尖缓缓移向图上一处偏僻别院——昭宁宫别院。
“当年的毒,从这里流出。”她低声自语,“今日的毒,也该从这里……找回去。”
风穿窗而入,吹熄一盏灯。
她不动,目光如炬,仿佛已穿透地底,看见那条沉睡多年的暗渠,正悄然苏醒。
两日后,石灰堆中浮现淡青脉络,如树根蔓延。
云知夏顺藤摸瓜,掘出一条隐蔽地下暗渠,直通城外昭宁宫别院。
她取渠底淤泥,以银针轻挑,置于特制琉璃皿中——两日后,石灰堆中浮现淡青脉络,如树根蔓延。
云知夏立于井畔,夜露沾衣不觉寒。
她俯身凝视那自灰堆深处悄然爬出的青痕——纤细、柔韧,却带着令人窒息的规律性,仿佛地底有某种活物正缓缓呼吸、伸展。
这不像是毒物残留,倒像是……被精心培育的生命。
“果然不是一次投毒。”她眸光冷冽,指尖轻点青纹,“而是埋种。”
她当即下令掘井。
铁镐破土,尘泥翻飞,军中药卫与杂役轮番上阵,三更未歇。
至第二日寅时,一道掩埋多年的石砌暗渠终于重见天光。
渠身狭窄,仅容一人匍匐通行,内壁覆满滑腻青苔,隐隐透出腐香与药腥交织的气息。
云知夏亲自探入,手持琉璃灯盏,一寸寸查验渠底淤泥。
她取出特制银铲,采得最深处一抔黑泥,封入真空陶罐,带回药阁密室。
接下来三日,她闭门不出。
密室内,烛火摇曳,药香缭绕。
她以“温血法”培育——将泥置于恒温血水之中,模拟人体血脉循环,激发潜藏生物活性。
这是她前世在实验室中用于激活休眠菌株的手段,如今因地制宜,以羊血混入温泉水,辅以特定频率的震颤木机,日夜不辍。
第三日五更,奇迹出现。
陶罐中,那原本死寂的黑泥竟生出半透明菌丝,细若游丝,晶莹如霜,在烛光下微微颤动。
更诡异的是,当晨曦第一缕光穿透窗纸,照入琉璃皿时,菌丝顶端竟渗出极淡的雾气,遇空气即化为无形,却在试纸之上留下清晰痕迹——正是“安神汤”的核心成分。
云知夏冷笑出声,眸底寒光暴涨。
“好一招‘活毒源’。”她指尖轻拨菌丝,声音冷得像从地底传来,“不靠人投,靠地养。十年潜伏,无人察觉,待其成势,只需一丝引动,便可令整支边军神志涣散,筋骨尽废——比刀兵更狠,比谋反更险。”
这不是简单的下毒,而是一场跨越十年的布局。
毒根深种于地脉,借药井之名行侵蚀之实,悄无声息,润物无声。
若非她察觉铜管异动、追查旧案,恐怕再过三年,整个军中药供体系都将沦为他人操控的傀儡。
她将菌丝封入特制琉璃管,内注冰露,隔绝气息;又取出拼合完整的“脉昭令牌”,连同那本暗藏玄机的账册——上面“石灰”二字已被她悄然替换为“药感石粉”,墨迹下隐隐浮现青纹记录路径——三物并列,置于沈青璃案前。
沈青璃推门而入时,正见那半枚铜牌静静躺在玉盘中,与她藏了二十年的那一半,严丝合缝。
她脚步一顿,脸色瞬间惨白。
云知夏坐在灯下,抬眸看她:“你一直说医要有律,规矩不可破,证据不可伪。可若这律本身,就是用三十六具枯骨、一井冤魂铺就的呢?你还守吗?”
沈青璃僵立原地,手指死死抠住门框,指节泛白。
她想反驳,想怒斥,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
那枚铜牌像一把刀,剖开了她二十载筑起的心墙。
良久,她缓缓跪地,将铜牌紧紧按在唇边,仿佛在亲吻一段早已死去的过往。
声音低哑,几近呢喃:“我愿……随你查到底。”
就在此刻,井底残渠深处,那如藤蔓般蔓延的青色脉络,忽然微微一颤。
似回应,似苏醒,又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