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雾锁五万里 (第1/2页)
玄雾宗深处,云隐殿内。五道身影立于缭绕的灵雾中,周崇明垂首站在下首,主位上的玄雾宗宗主萧天恒指尖轻叩白玉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殿内穹顶高悬,星辰般的灵光在穹顶缓缓流转,映照得五位玄雾宗最高掌权者的面容明暗不定。
“双天阶灵根……”左侧身着紫金道袍的太上长老李穆然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测灵碑显圣那日,藏经阁顶的‘观运镜’自发鸣响了三日。这般异象,自祖师立宗以来,不过三例。”他的声音带着古老的回响,仿佛来自岁月深处。
“何止观运镜?”另一位披着素白鹤氅的太上长老冷笑,袖口绣着的九转金纹无风自动,“药圃底下那口‘镇邪棺’前日异动,封印裂了三道——秦师妹,你镇守地脉百年,可曾见过此等巧合?”他转向一直沉默的女长老,语气中带着质问。
被称作秦师妹的女长老秦月月面容隐在薄纱后,只露出一双冰封般的眼睛:“棺中邪物与那孩子同时出现异动。但……若真是他引动,为何地脉灵息反而纯净了三成?此事蹊跷,不可妄下论断。”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在这空旷大殿中格外清晰。
萧天恒忽然轻笑一声,指节重重敲在扶手上:“本座更好奇的是,周长老提及收徒时,那孩子为何下意识看向东南角?”他目光如电,射向垂首而立的周崇明。
周崇明猛地抬头,额角渗出细汗:“宗主是说……”
“杂役区,木老住处。”萧天恒袖中飞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宁寒测试时人群的某个角落——木老佝偻的身影在喧嚣中如同礁石,当赤绿双芒冲天而起时,他枯瘦的手指正捏碎一枚丹丸,丹香竟让镜面泛起涟漪。那丹丸破碎的瞬间,似乎有万千符文一闪而逝。
李穆然骤然起身,紫金道袍无风自动:“碎丹成阵!他在用丹道掩盖天机!”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这等手段,便是丹峰首座也未必能施展得如此举重若轻!”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了?”始终沉默的第三位太上长老终于开口,他拄着的蟠龙杖在地面划出焦痕,“五十年前那位单枪匹马踏平幽冥洞的丹尊,为何甘愿在我宗当个杂役?”他的声音沙哑如磨石,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水镜中木老拾起扫帚蹒跚离去的画面在循环——经过测灵碑残影时,他袖口掠过的微风,竟让碑底沉淀百年的魔气溃散了半分。那轻描淡写的一拂,却让在场五位修真界顶尖强者都感到心悸。
“那位既然选择隐于杂役处,必有深意。”萧天恒终于打破沉默,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我们若贸然插手,恐坏了前辈布局。”
秦月月微微颔首,薄纱下的唇角似乎动了动:“那孩子既是那位选中之人,我们确实不宜过多干预。不过……”她话锋一转,“双天阶灵根终究太过惹眼,难保不会引来外界窥探。”
李穆然冷哼一声:“谁敢在玄雾宗撒野?不过……”他语气稍缓,“为防万一,还是需做些安排。周长老,那孩子现在何处?”
周崇明连忙躬身:“回太上长老,木小白现居外门南麓竹舍,每日按时听讲、阅览典籍,并无异常。只是……”他犹豫片刻,“他似乎对地理杂记颇感兴趣,近日常在藏书阁查阅舆图。”
萧天恒与三位太上长老交换了个眼神,殿内灵雾似乎凝滞了一瞬。
“由他去吧。”最终,萧天恒缓缓道,“既然那位选择让他从外门起步,我们便顺其自然。不过……”他目光扫过周崇明,“外门大比在即,倒是可以借此看看此子心性。”
一直沉默的第三位太上长老忽然抬起蟠龙杖,杖端龙目闪过一丝金芒:“且慢。你们可曾察觉,那孩子灵根觉醒之时,护宗大阵的‘乾位’有过一丝异常波动?”
这话如同惊雷,让在场众人神色骤变。秦月月玉手轻抬,一道冰蓝色灵力在空中勾勒出护宗大阵的虚影,果然在乾位发现了一缕几不可察的异样气息。
李穆然眯起眼睛:“这气息……似乎与三十年前那场变故有关?”
殿内气氛陡然凝重,灵雾仿佛都停止了流动。萧天恒缓缓站起,目光穿透殿门,望向云海深处:
“看来,这场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玄雾宗开山门的热闹喧嚣,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在层叠的山峦与终日不散的灵雾之中。对于绝大多数新入门的弟子而言,生活迅速被规整、枯燥却又充满希望的修炼日常所填满。寅时末,晨钟悠扬的声音便会穿透薄雾,回荡在外门弟子居住的各个山峰之间,唤醒了沉睡中的少年少女。
宁寒,或者说木小白,混在数以千计的新晋外门弟子中,如同水滴汇入溪流,开始了他在玄雾宗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
清晨的“讲义堂”坐落于外门主峰“迎仙峰”的半山腰,是一座可容纳数千人的巨型青石殿堂。殿内并无过多装饰,只有无数个散布的青色蒲团,以及最前方一座高出地面数尺的白玉讲坛。当第一缕天光透过高窗洒入时,殿内已是座无虚席。
负责讲解基础功法的,是一位面容古板、声音洪亮的外门执事,姓严。他每日准时出现在讲坛上,身形笔挺如松,目光扫过台下鸦雀无声的弟子们,开始逐字逐句讲解玄雾宗的根本奠基功法——《玄雾凝气诀》。
“天地有灵,化而为气,氤氲如雾,纳之入体……”严执事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弟子耳中,“意守丹田,神聚灵台,引气循经,周而复始……”
宁寒坐在人群中段,看似专注聆听,实则心思电转。这《玄雾凝气诀》乃是玄品低阶的筑基功法,中正平和,讲究循序渐进,与他前世在宁家所修的功法路数迥异,更强调与玄雾宗这独特地理环境的契合。他一面记忆功法要点,一面暗中与自身所学印证,发现其中对灵力精细操控的要求极高,倒是与他修炼敛息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周围的弟子们反应各异。有天赋卓绝者,如那日测出地阶水灵根的锦衣少年赵乾,往往在严执事讲解一遍后便露出了然神色,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些刁钻问题,引得严执事偶尔也会投去赞许的一瞥。而更多资质普通的弟子,则眉头紧锁,努力消化着每一个字句,生怕漏过丝毫关键。
“执事大人,”一个坐在前排,面容稚嫩的少年怯生生地举手,“这‘气走足厥阴,上行过三焦’,弟子总感觉灵力至此滞涩,难以贯通,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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