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捐书 (第1/2页)
校园里的梧桐叶被秋风吹拂,在地上铺了一层碎金般的地毯。
公告栏前挤满了人,毕业答辩安排、离校通知、跳蚤市场海报贴了一层又一层,空气里弥漫着毕业季特有的味道——既有打包行李的淡淡离愁,也有对未来的热切憧憬。
有人抱着旧书匆匆走向跳蚤市场,有人在梧桐树下合影留念,而图书馆前的长桌旁,却热闹得像一片独立的小天地。
一条写着“毕业捐书·情系戈壁”的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与梧桐叶的沙沙声交织成独特的背景音乐。
拾穗儿正蹲在桌后忙碌着。她手握钢笔,在登记本上飞快地记录,字迹娟秀工整,就像她精心培育的沙枣苗,规整而充满生机。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她也顾不上擦一下,只顾着接过同学们递来的书,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书脊贴上“戈壁图书馆”的蓝色标签。
这些标签是她前一晚熬夜亲手剪的,边角都特意剪得圆润,生怕划伤孩子们的小手。
“拾穗儿姐,等一下!”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拾穗儿抬起头,看见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学弟抱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一路小跑过来。
他的运动鞋踩过落叶,发出清脆的声响。
学弟额头上冒着细汗,怀里的那本《太空百科》封面崭新,宇航员的头盔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书脊上还贴着一张画着笑脸星星的便利贴。
“学弟,慢点跑,别摔着。”
拾穗儿连忙站起身,伸手去接书。
手指刚碰到硬挺的书脊,就不小心蹭到了学弟的手背。
学弟的手热乎乎的,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温度。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手轻轻一抖,随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耳朵尖微微泛红,露出腼腆的笑容:“拾穗儿姐,我听陈阳学长说,你毕业后要回戈壁建图书馆,我特意把我最爱的书带来了。”
他把书往拾穗儿手里又递了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封面:“这本书里有好多星球的图片,木星的红斑、土星的光环……我小时候翻了一遍又一遍,做梦都想去太空。我想,戈壁的天空一定特别干净,孩子们看完书,抬头就能看到真正的星星。”
说到这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轻轻抠着书角:“拾穗儿姐,以后孩子们看这本书,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比如哪个星球离地球最近,或者宇航员在太空怎么吃饭,还能给我发消息问问吗?等放假了,我也想去戈壁看看,给孩子们讲讲星星的故事。”
拾穗儿看着学弟真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用力点点头,把书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抚摸过那张星星便利贴:“当然可以!等你放假来,咱们就一起带孩子们去戈壁滩上看星星,你来讲太空知识,我来讲沙枣苗怎么生长,好不好?”
“真的吗?太好了!”
学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得露出了两颗小虎牙,“那我回去就把我的天文望远镜保养好,到时候带过去,让孩子们看得更清楚!”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银色的笔,在登记本上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字迹虽然有些歪扭,却格外认真:“拾穗儿姐,这是我的电话,随时找我都行!”
看着学弟欢快离开的背影,拾穗儿低头抱紧怀里的《太空百科》,仿佛能感受到书页间承载着少年人对远方的憧憬。
她小心地把书放在“科普类”的书堆上,然后在登记本上学弟的名字旁边,特意画了一个小小的星星——就像他贴在书上的那个一样。
以后每当翻看这本登记册,她都会想起这个愿意把心爱的书籍和天文梦想一起托付给戈壁孩子的少年。
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节奏清晰——拾穗儿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陈阳来了。
他走路时右脚会习惯性地轻轻踮一下,那是去年帮她搬沙枣种子箱时崴伤后留下的小习惯。
“刚看你和学弟聊得挺开心,什么事这么高兴?”
陈阳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摞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的书就落在了桌角,“我跑了三栋宿舍楼,学长们把珍藏的《昆虫记》、《少儿编程入门》等书都捐出来了,你数数看够不够。”
拾穗儿抬起头,正好迎上陈阳的目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白色T恤,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手肘处还沾着几点梧桐絮,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像戈壁滩上初升的太阳,照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学弟捐了本《太空百科》,还说放假要带天文望远镜去戈壁,给孩子们讲星星的故事呢。”
拾穗儿笑着指了指那本精装书,声音里满是喜悦,“你看,书脊上还有他画的星星,多可爱。”
陈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也扬了起来:“这小子,上次跟我打听捐书的事,说要捐‘最宝贝的东西’,原来是这本《太空百科》。”
他蹲下身,很自然地接过拾穗儿手中的笔,笔杆上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
“早上听你说担心书不够,我跟张教授说了一声,先过来帮你。”
陈阳的字迹刚劲有力,和拾穗儿娟秀的字迹并排写在登记本上,倒像是早就约定好的一样。
两人的肩膀靠得很近,陈阳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合着梧桐花的清甜,悄悄萦绕在拾穗儿鼻尖,让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耳根也有些发热。
忙碌到夕阳西斜,捐书的人渐渐少了。梧桐树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落在堆满书籍的桌面上。
拾穗儿靠在梧桐树干上休息,刚拧开矿泉水瓶,就听到远处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是张教授。
她抬头望去,只见教授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包,慢慢走来。
帆布包的带子被书压得变了形,教授的背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弯了一些,但他依然小心地把包护在身前,生怕里面的书被碰坏。
“张教授!您怎么来了?”
拾穗儿连忙迎上去,伸手想接过帆布包,却被教授轻轻推开。
“不重,我自己来。”
教授笑着拍拍包,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缝,“昨天听陈阳说你在为戈壁图书馆募书,我回家翻了翻,把今年新买的几本书带来了,都是关于植物培育和乡村教育的,应该能帮上忙。”
这时,陈阳也小跑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温热的蜂蜜水——他知道张教授胃不好,特意去食堂请阿姨加热的。
“教授,您先喝口水休息一下。”
陈阳把水递过去,又小心地将帆布包放在桌上,拉开拉链时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刮到书。
包里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
最上面一本《戈壁植物栽培技术》的封面上,贴着张教授手写的便签,字迹工整得像打印出来的一样:“此书收录近十年戈壁育苗案例,可结合沙枣苗生长特性教学。”
拾穗儿的轻轻拂过书页,发现里面有许多教授的批注:有的地方用红笔圈出“沙枣苗耐旱性要点”,有的地方写着“此处可带学生实地观察”。
在书的最后几页,还夹着一张教授手绘的育苗棚设计图,线条虽然有些颤抖,但每个细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通风口和浇水管道的位置都画了出来。
“教授,这书您自己还没看完吧?”
拾穗儿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记得上个月去办公室时,还看到教授在翻阅这本书。
当时教授说,这本书是托国外的学生带回来的,国内很难买到,里面的案例非常实用。
张教授摆摆手,温和地笑了:“书放在书架上才是浪费,用到实处才有价值。你们去戈壁扎根,给孩子们带去知识,比我这个老头子把书藏在家里强多了。”
他顿了顿,伸手拍了拍拾穗儿的肩膀,掌心的温暖透过薄薄的衬衫传递过来。
“我教了四十多年书,最骄傲的就是你们这些学生——心里装着远方,不贪恋城市的繁华,愿意去艰苦的地方做实事。这几本书,算是我给戈壁孩子们的一点心意。以后在育苗或教学上遇到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脑子还清楚,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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