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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争取

第54章-争取 (第1/2页)

夜色如墨,戈壁滩上的风渐渐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像是无数看不见的细针,穿透衣物直刺肌肤。
  
  帐篷内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跳动,人影在帆布上拉长又缩短,像极了每个人心中摇摆不定的希望。
  
  拾穗儿站在帐篷中央,她的身形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但脊梁却挺得笔直。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那些被风沙刻满沟壑、被岁月染上沧桑的脸庞,此刻都写满了迷茫与无助。
  
  “乡亲们,”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很累。这场沙暴夺走了我们的家园,夺走了我们三位亲人的生命,也差点夺走我们的希望。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弃金川村,对得起那些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先人吗?对得起我们的子孙后代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却依然坚定:“金川村不只是几间土房、几亩薄田,它是我们的根啊。我奶奶生前常说,人不能忘本,树不能离根。我恳请大家,再为我们的家园争取一次机会。明天,我愿意去旗里,向领导表明我们留守的决心!”
  
  拾穗儿的话音落下许久,帐篷内仍是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外面风卷沙粒拍打帆布的声音,簌簌作响,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着人们的决心。
  
  李大叔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上的布鞋沾满了沙土,鞋面已经磨得发白,右脚的大拇趾处甚至破了个小洞,露出里面粗糙的袜子。
  
  “穗儿,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粗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李老五在这片土地上活了五十多年,经历过七场大沙暴,房子塌过三次,可每次我都把它重新垒起来了。记得最惨的那回,是十年前,沙暴把整个房顶都掀了,我和你婶子就睡在露天的土墙里,看着天上的星星,等天亮再修房子。”
  
  他顿了顿,眼角有些湿润:“我那口子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说,‘老五,咱这屋子冬暖夏凉,可得守好了’。她现在就埋在村东头那片沙枣林里,我要是走了,谁给她扫墓?谁陪她说说话?”
  
  李大叔的声音哽咽了,“这次,我也跟你一起去旗里。就是磕头求,我也要求来这个机会。”
  
  “我也去!”
  
  王大娘将怀里熟睡的孙子往肩上托了托,孩子的脸蛋红扑扑的,在睡梦中还咂着嘴,“我儿子儿媳都在外面打工,要是村子没了,他们回来连个家都找不着。去年我儿子回来的时候还说,等再攒点钱,就回来把老房子翻新了,开个农家乐。咱们这里的胡杨林秋天多美啊,总会有游客来的。”
  
  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我这把老骨头,也要为村子说句话。就是背,我也要把孙子背到旗里去,让领导看看,咱们金川村的根还没断!”
  
  “还有我!”
  
  人群中站出一个精瘦的年轻人,他是村西头赵家的独子赵铁柱,“我爹在沙暴里为了救牲口,被塌下来的房梁砸伤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他说他就是爬,也要爬回金川村。我替他去!”
  
  “算我一个!”
  
  “咱们金川村的人,不能就这么认输了!”
  
  帐篷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原本被灾难和悲伤压弯的脊梁,此刻似乎都挺直了几分。
  
  就连小石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挺起小小的胸膛,尽管他的眼睛里还藏着对未来的不安,小手却紧紧攥着拾穗儿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获得勇气。
  
  老村长在角落的病床上微微点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拾穗儿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递上一碗温水。
  
  老人的手颤抖着接过碗,几滴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在已经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上。
  
  “穗儿啊,”
  
  老村长缓过气来,紧紧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粗糙得像砂纸,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明天去旗里,不要硬碰硬。旗领导也是为咱们好,怕咱们再遭灾。你要……要讲道理,要把咱们的决心和计划说清楚。”
  
  他喘了口气,继续叮嘱,“赵书记我见过几面,是个通情理的,就是脾气有点倔。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要诚恳,要实实在在,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
  
  拾穗儿重重点头:“村长爷爷,您放心,我明白。咱们不是去闹事的,是去讲理的。”
  
  老村长欣慰地笑了笑,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枚已经生锈的毛主席像章和几张泛黄的奖状。
  
  “这是咱们村七五年被评为‘治沙先进村’的奖状,这是我当年去北京开会时得的像章。你都带上,让领导看看,金川村曾经也是有过荣光的……”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拾穗儿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些承载着历史的物件,感觉手中沉甸甸的。
  
  这一夜,金川村无人安眠。
  
  拾穗儿和陈阳、张教授以及几位村民代表围坐在煤油灯下,连夜准备第二天要向旗委书记展示的材料。
  
  张教授拿出他这些年在金川村收集的数据,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土壤成分、植被生长、风速变化。
  
  有些纸张边缘已经破损,被他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贴好。
  
  “这里不是不能治理的死亡之地。”
  
  张教授指着图表上的曲线,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专业的光芒,“根据我的研究,金川村地下水位虽然下降,但还没有到枯竭的程度。村东头那口老井,即使在最旱的年景,水位也没低于十米。如果能科学引水,配合草方格固沙和耐旱植物种植,完全有可能遏制土地沙化。”
  
  陈阳则拿出了一幅手绘的地图,上面标注着金川村周围的地形和植被分布,笔触精细,连最小的沙丘和灌木丛都被仔细描绘出来。
  
  “我和穗儿这几年试验的那片沙枣林,成活率已经达到了四成。这说明只要方法得当,咱们这里还能长东西。”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片绿色区域,“我计算过,如果全村人一起动手,三个月内就能完成村周五百亩的草方格固沙,同时种植沙枣和梭梭苗。只要下一场雨,这些植物就能扎根。”
  
  拾穗儿安静地听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关键点。
  
  她的字迹工整有力,一如她此刻的决心。
  
  偶尔抬头时,她会与陈阳的目光相遇,无需言语,彼此眼中都有同样的坚定。在京科大学的四年里,他和拾穗儿一起多次默默进行着治沙试验,皮肤被戈壁的阳光晒得黝黑,双手布满了劳作留下的茧子。
  
  “我算过了,”
  
  陈阳继续说着,拿出一张写满数字的纸,“草方格需要的麦草,旗另外的苏木就有,收购价格不贵。树苗的话,我联系了区农林大学的实验基地,他们愿意无偿提供第一批十万株幼苗。关键是人力,我们需要全村人一起动手。”
  
  拾穗儿终于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人力不是问题。金川村的乡亲们,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帐篷外,李大叔带着几个年轻人连夜清理着村委会废墟,希望能找出一些还能用的文件和物品,证明金川村的历史和价值。
  
  铁锹挖在沙土和瓦砾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每挖出一本账册、一面锦旗,大家都如获至宝,小心地拂去上面的尘土。
  
  “找到了!找到了!”
  
  突然,赵铁柱兴奋地叫起来,手里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村里的老相册!”
  
  大家围拢过来,李大叔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黑白和彩色的老照片。
  
  最上面的一张是三十年前金川村的全家福,那时的村子绿树成荫,村民们站在村口的老胡杨下,笑容灿烂。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金川村一九八八年春节,治沙初见成效留念。”
  
  李大叔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些已经永远离去了,有些还健在但已垂垂老矣。
  
  “看,这是你爹,当年可是村里最精神的小伙子。”
  
  他对赵铁柱说,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咱们村多美啊,村前有溪水,村后有果林。这才过了三十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另一边,女人们则忙着准备干粮和水,为第二天去旗里的代表们准备行装。
  
  王大娘从救济物资中省下几个鸡蛋,煮熟了塞进拾穗儿的行囊。
  
  “明天要走远路,得吃点实在的。”她喃喃自语着,又把一包孙子舍不得吃的饼干偷偷塞了进去。
  
  小石头偷偷溜出帐篷,跑到村口那棵被沙暴摧毁的老胡杨前。
  
  这棵树曾经是金川村的象征,三人合抱的树干,茂密的树冠,夏天时能投下亩许的阴凉。
  
  如今它被连根拔起,横卧在地,干枯的枝条指向天空,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孩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块舍不得吃的沙枣干,小心翼翼地摆在树根处。
  
  “胡杨爷爷,您一定要保佑穗儿姐明天顺利,保佑咱们村子能留下来。”
  
  他双手合十,学着奶奶生前拜佛的样子,虔诚地许愿,“我长大了也要像穗儿姐一样,把沙漠都变成绿洲。到时候,您一定会活过来的,对吧?”
  
  夜风掠过,枯枝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像是老树的回应。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拾穗儿一行人就出发了。
  
  三轮拖拉机在沙土路上颠簸前行,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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