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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表面衣冠

13 表面衣冠 (第1/2页)

跟茶水间热闹的八卦气氛大相径庭,外面正严阵以待。
  
  “小郑总,您这不地道啊,出了事儿也不给我提个醒儿。”
  
  平时在企业里呼风唤雨的几个老总都没敢端架子,追在一郑东跃身后,叫苦不迭,“祖宗不会是来发难的吧?华南的基金也不归我们管,责任总不能平摊吧?”
  
  “没掺和你着什么急?”郑东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斜了后者一眼,“少在我这儿试探,老子刚忙完从纽约飞回来,连个囫囵觉都没睡,你们不比我消息灵通?”
  
  “话是这么说,就祖宗那脾气,”中年胖子讪笑了两声,“我怕我提前退休。”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叶延生确实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叶延生22岁之前的履历,详情不可查,外界只知道他在部队。
  
  叶家明显对他寄予厚望,他在同辈里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不知什么缘故,中途转业从商。
  
  即便如此,他这几年的经历,也让人心惊:
  
  宾大沃顿商学院提前毕业,国内【图灵序列】团队成员之一,国外在校期间成为红枫基金合伙人,短短三年时间,剥离势力,创建T&C。
  
  创建初期遭到海外资本围剿报复,在对冲阶段,叶延生做局引西方寡头下水,利用规则和人脉,逆风反杀,他的手段和魄力初露端倪。
  
  同一年,他对几家科技和传统项目投资,抢占了新兴赛道,眼光毒辣,出手果决。在纽交所、港交所和国内A股成功上市的公司,后续市资基本全部飙升,从未失手。
  
  至此,叶家商业版块的势力,才开始向他倾斜。
  
  今年7月腾出手来接管叶家产业,他一上位,就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总部。
  
  叶家产业的董事长是旁系出身,今年已经退居二线,背后资源如何置换,旁系为何肯放权,外界众说纷纭,总之结果是——
  
  表面上叶延生只是执行总裁,实际上有叶家默许,叶家商业版块的控制权、决策权和执行权尽数收拢。
  
  期间不是没有高层想给他下马威,但他铁血手腕,面上虽然散漫,却也是个心脏的主儿。但凡他出手料理,就是狠的,掌权不过几个月,就拔掉了所有倒刺。
  
  到底延续了部队的作风,雷霆手段。
  
  只是这把火,现在怕是要烧到底下了。
  
  “他想让你退休,用不着亲自到场。”
  
  裴泽冷眼旁观了半天,忽然笑了笑,“再说提前退休也轮不到你做第一人。”
  
  他下巴一抬,“我看那边的于总更紧张,你去跟他聊聊?”
  
  被点到名的中年男人本就面如菜色,如今又黑了几分,“裴总,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粤城的事儿,按理说已经结了,对方也没交代出什么。
  
  但裴泽、郑东跃这些人回总部,半点儿风声都没透出来,本以为是寻常例会,现在怎么看都像鸿门宴。
  
  一行人各怀鬼胎,陆陆续续地进了会议室,微笑着寒暄。
  
  大约隔了十分钟,会议室的玻璃门忽然被推开,涌动的热气迎面而来,和会议室内的冷气相撞。
  
  交谈声戛然而止。
  
  会议桌两侧的高层不管打着什么盘算,此刻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
  
  叶延生面色冷淡,略微示意。
  
  男人眉眼漆黑,气质冷而厉,断眉添了几分阴鸷桀骜。他周身肃冷的侵略感似乎实质化,把他和会议室里的一行人泾渭分明地切割开,让人望而生畏。
  
  他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行人,他落坐后,会议室其他人才陆续入座。
  
  认出证监会的人,会议室内鸦雀无声。
  
  真就是阎王点卯,点谁谁死。一直面如菜色的中年男人心凉了半截,瘫软在椅子上,辩解的话都没编好,就被带走调查了。
  
  他心里门儿清,自个儿做过的事抖出来,够在监狱待到死了。
  
  叶延生连一个眼神都欠奉,似乎没有多余的耐心耗在一个废人上。
  
  -
  
  虽然那晚说的是“明天见”,但彼此都忙,几乎碰不着面儿。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北方小年,民间也有“官三民四”的说法。
  
  谢青缦自小在港城长大,她那儿更看重冬大过年,也就是冬至,没这个习俗。
  
  不过帝都年味正浓,待久了,也会被年节的氛围感染。
  
  下午刚签了合同,剧组还没官宣。
  
  接下来要拍定妆照,还有个饭局,她就待在酒店——其实霍家在京城有豪宅,可在她名下的只有一处,够大,位置却着实有点偏,来回折腾太麻烦。
  
  “早说啊,我都已经让人把附近那套房子清出来了,你直接去住嘛。”
  
  向宝珠跟她通话时,语气有些不满,“上次在京城就同你讲过,你就是跟我见外。”
  
  她这会儿正在巴塞罗那。
  
  蒙特惠奇山山顶的米罗基金会美术馆,有一场即将开始的高级腕表发布会。
  
  “你又不在,我自己住也没意思。”谢青缦泡在浴池里,慢悠悠地说。
  
  “还说呢,这次你没来,我都是一个人。”向宝珠抱怨了句“无聊死了”,冷笑道,“你都不知道宴前酒会上,有个衰仔将……”
  
  话还没说两句,通话就中断了。
  
  谢青缦不明状况。
  
  下意识想回拨,她却在微信弹窗时分了神,误点了叶延生的号码。
  
  【信号不好,回聊。】
  
  “喂?”
  
  弹窗和通话几乎卡在同一时刻。
  
  没来得及挂断,谢青缦甚至没反应过来,叶延生就接了,“怎么了?”
  
  低缓的嗓音懒洋洋的,夹杂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
  
  靠,这乌龙。
  
  她手机差点掉水里。
  
  “没事没事,我其实打——”谢青缦想解释说“打错了”,却听到了一道女声。
  
  似乎在唱曲。
  
  最后两个字堵在喉咙里,她愣是没说出口。
  
  是一段清唱。
  
  女声唱腔细腻,颇有南昆风度,桃花迷人眼,“怕催花信紧,风风雨雨,误了春光。匆匆忘却仙模样,春宵花月休成谎……”①
  
  他那边很吵,烟声酒色,十分嘈杂。但人似乎离得很近,以至于她听得格外清晰。
  
  “那谁?”
  
  脱口而出的一句,谢青缦问完就意识到,不该多这一问。
  
  她顿了一下,硬生生地转了话锋,“桃花扇?唱得还挺好听。”
  
  “嗯?”叶延生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而后不过一笑,嗓音低冷,十足的漫不经心,“没你好。”
  
  什么好不好?
  
  这话听着凉薄又轻佻,让人说不出的膈应。
  
  谢青缦莫名梗了一口气,闷得难受,态度不由得冷淡下来,“我哪敢跟您身边的人比?不过是赶上您兴致好。”
  
  话说得生硬,她语气也算不上好,“这么晚了,不耽误您的好事儿。”
  
  挂断的动作干脆利落。
  
  耳边陷入一片寂静,酒店套房内只她一人,这种寂静让人无声浮乱。
  
  心底不受控制地生出一丝燥意,谢青缦闭着眼,往温水中沉了沉。
  
  几秒之后,理性让她本能地清醒过来,她冒出水面,眸底一片清冽凌然:
  
  反应过度了,其实她没这个立场。
  
  但她也没打算找补,真心或是假意,她都不能由他当玩物似的摆弄衡量。难不成还要她听话顺从、低眉顺眼,随便他消遣?
  
  【生什么气?】
  
  她秒回:【手滑。】
  
  【不是吃醋?】
  
  “……”真成。
  
  谢青缦不想接这话。
  
  木质的香氛低调隐秘,但被暖气和水汽一烘,让人昏昏欲睡。她伸手扯了下浴巾,从水中起身。
  
  【朋友带的人,跟我没关系。】
  
  多新鲜呢,他还用得着跟她解释?
  
  谢青缦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字还没打完,又弹出一条消息:
  
  【不信你来查岗。】
  
  ……她查哪门子的岗?
  
  删删改改半天,说辞都没酝酿好,谢青缦打算放弃这个无聊的话题。
  
  然后她看到他直接甩过来一个定位。
  
  -
  
  叶延生今晚兴致并不高。
  
  他身边这票人出来玩,花样不少,但见惯了也就那样,挺没意思。
  
  要么是被家里老子三令五申,各种规矩束缚久了,急需一个宣泄口;要么是自以为万人之上,欲望得到满足后倦怠无聊,寻求更刺激变态的方式——
  
  其实都一样,表面衣冠,内里禽兽,量仗着家世背景,为放纵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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