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后的尝试 (第2/2页)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林修。
窗外，学院的修炼场上，学生们正在晨练。喝声震天，拳风呼啸，灵气波动如涟漪般扩散开来。那是青春，是活力，是无限可能。
而办公室里的这个少年，拥有的只有绝望。
“林修，听我一句劝。”李主任转过身，看着林修，“离开学院，找个正经活计。东街的工厂在招工，虽然辛苦，但一个月能挣两个银币，够你生活了。或者去矿场，虽然危险，但报酬高。好好攒钱，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说不定下一代天赋好呢？”
这话像是好心的劝慰，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林修心里。
认命。
放弃武道。
像贫民区绝大多数人一样，庸庸碌碌过完一生，然后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
这是他父母用生命换来的结果吗？
“李主任……”林修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如果我能在一年内突破到武徒六重，学院能不能收回劝退决定？”
李主任愣住了。
他看着林修，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武徒六重？
从武徒三重到六重，正常天赋的学生需要两到三年。F级天赋，灵气亲和度3%，这个时间要延长十倍以上，也就是二三十年。
一年？
痴人说梦。
“林修，你……”
“请给我一个机会。”林修深深鞠躬，腰弯到九十度，“一年时间。如果一年后我达不到武徒六重，我自动退学，绝不再纠缠。如果达到了，请学院重新考虑我的去留。”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
只有墙角的鎏金座钟，发出“滴答、滴答”的轻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修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汗水从额头滑落，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的腿在发抖，腰在发酸，但他咬着牙坚持着。
这是最后的希望。
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渺茫得可怜。就算有系统帮助，要在一年内连破三重境界，也是难如登天。
但他必须争取。
不知过了多久，李主任终于开口。
“你先起来。”
林修直起身，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摔倒。他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
李主任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学院没有这样的先例。”他说，“劝退就是劝退，没有‘暂缓执行’的说法。”
林修的心沉了下去。
但李主任话锋一转：“不过……学院最近在研究‘旁听生’制度，还在草案阶段。如果你坚持，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旁听生的名额。”
“旁听生？”林修眼睛一亮。
“对。没有正式学籍，不享受任何学院资源，不占用导师指导时间，只能在大课堂听课，不能进藏书阁、修炼塔等核心区域。”李主任看着林修，“而且需要缴纳费用：一个月十银币。”
十银币。
对世家子弟来说，不过是一顿饭钱。但对林修来说，是天文数字。他全身上下只有三枚铜币，连零头都不够。
“我……”林修张了张嘴。
“我知道你拿不出。”李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推到林修面前，“这是勤工俭学申请表。如果你成为旁听生，可以申请在学院做一些杂务来抵扣部分费用。但最多只能抵扣五银币，剩下的五银币，必须现金缴纳。”
林修接过表格，手指微微颤抖。
一个月五银币。
一年六十银币。
他要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李主任靠回椅背上，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三天后，如果你想申请旁听生，就带着这张填好的表格和五银币过来。如果不想，就按原计划办理退学手续。”
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谈话结束。
林修捏着表格，深深鞠躬：“谢谢李主任。”
“去吧。”李主任已经重新戴上眼镜，开始处理文件，不再看他。
林修退出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走廊里依然安静。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手中那张表格轻飘飘的，但此刻却重如千钧。
一个月五银币，一年六十银币。
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狩猎？以他现在的实力，加上阿黄，猎杀普通野兽没问题，但野兽材料不值钱。凶兽倒是值钱，可他打得过吗？就算打得过，去哪里卖？贫民区的商人压价太狠，根本卖不出好价钱。
打工？工厂一个月两个银币，不吃不喝干两年半才够一年的旁听费。而且一旦去工厂，哪还有时间修炼？
借？贫民区谁有钱借给他？学院里的同学？那些人看到他躲都来不及。
怎么办？
林修抱着头，陷入深深的迷茫。
系统给了他希望，但现实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有作弊器又怎样？没有钱，连最基本的修炼机会都保不住。
“难道……真的只能放弃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狠狠掐灭。
不。
绝对不能放弃。
父母用命换来的机会，系统降临的奇迹，如果就这样放弃，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钱。
不就是钱吗？
别人能挣，他也能挣！
林修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他小心翼翼地将表格折好，放进怀里贴身处。然后转身，大步朝楼下走去。
脚步很重，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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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行政楼，林修没有直接离开学院，而是绕路去了修炼区。
他站在修炼场外围的铁栅栏外，看着里面正在苦练的学生们。
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正在练习拳法，每一拳打出都带着破风声，空气被挤压发出“砰砰”的闷响。他的拳头上包裹着淡淡的白色光芒——那是灵气外放的雏形，说明他至少是武徒八重，即将突破到武者。
另一个女生在练习步法，身形如蝴蝶穿花，在木桩阵中快速穿梭，留下道道残影。她的速度极快，普通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她的动作。
更远处，几个学生正在对练。拳脚相交，灵气碰撞，发出“嘭嘭”的爆鸣声。他们的战斗技巧娴熟，攻防有度，显然受过系统训练。
林修静静看着，眼神专注。
他在记忆那些动作，那些发力技巧，那些灵气运转的时机。虽然只是皮毛，但对他这种野路子来说，任何一点经验都弥足珍贵。
看了约莫半小时，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修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是李浩。
昨天在补录考核中被他击败的那个玄字班学生。此刻李浩手臂上缠着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林修？”李浩似乎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被劝退了吗？”
“我……来看看。”林修低下头，不想多说什么。
李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修一愣，抬头看向李浩。
这个昨天还对他不屑一顾、出手狠辣的对手，此刻的眼神里竟然没有敌意，反而有一丝……关心？
“我没事。”林修说，“你的手臂……”
“骨裂，得养半个月。”李浩苦笑，“你小子下手真够黑的，最后一棍要是砸实了，我这条胳膊就废了。”
“对不起，我当时……”
“不用道歉。”李浩摆摆手，“考核场上，各凭本事。你赢了，是你有能耐。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这话说得坦荡，让林修对李浩的印象改观不少。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李浩凑近一些，压低声音，“你明明只有武徒四重，为什么能爆发出那么强的力量？还有，你是怎么发现我‘流云步’的破绽的？那一棍的时机太准了，正好卡在我换气的节点上。”
林修心中一紧。
系统点化精铁棍的事绝对不能暴露，至于发现破绽……那其实是战斗中的直觉，加上一点运气。
“我……我就是感觉。”林修含糊道，“感觉你那一瞬间气息不稳，所以就……”
“感觉？”李浩眯起眼睛，显然不信。
但他也没有深究，只是拍了拍林修的肩膀：“不管怎么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F级天赋能练到武徒四重，还能越级击败我，这份毅力和战斗意识，我服气。”
林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对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李浩问，“真的就这样退学？”
林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李主任给了我一个机会，可以申请旁听生，但一个月要交五银币。”
“旁听生？五银币？”李浩眉头一皱，“这条件也太苛刻了。旁听生什么资源都没有，还得交钱，摆明了是不想让你留下。”
“我知道。”林修苦笑，“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李浩看着他，眼神复杂。
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倒出几枚银币，塞到林修手里。
“这……我不能要。”林修连忙推拒。
“拿着。”李浩硬塞给他，“一共八银币，够你一个多月的费用了。算是我对你的投资——我看好你，觉得你将来能成事。到时候别忘了还我，要算利息的。”
林修握着那几枚还带着体温的银币，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同学的善意。
“谢谢。”他深深鞠躬。
“别客气。”李浩笑了笑，“不过我得提醒你，旁听生的日子不好过。没有学籍，在学院里低人一等，还会被正式生欺负。你得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林修点头。
“那就好。”李浩看了眼天色，“我得去上课了。你……保重。”
“保重。”
李浩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对了，如果你需要赚钱，可以去城外的黑市看看。那里收凶兽材料，价格比正规商铺高，但风险也大，得小心点。”
黑市？
林修心中一动。
“我知道了，谢谢。”
李浩挥挥手，快步离开。
林修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八枚银币。
银币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上面镌刻着天风城的标志——一座巍峨的城池，城头插着旗帜。
有了这八银币，加上自己想办法挣一些，或许……或许真的能撑下去。
他握紧银币，转身朝学院大门走去。
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虽然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他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申请旁听生，努力修炼，同时想办法赚钱。
至于赚钱的方法……
林修看向城外方向，眼神闪烁。
黑市，凶兽材料，**险高回报。
或许，他可以试试。
毕竟现在，他有阿黄。
有系统。
有这条命。
还有什么好怕的？
走出学院大门时，林修回头看了一眼。
青铜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上的龙虎雕刻仿佛活了过来，仰天咆哮。
他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以正式生的身份。”
说完，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贫民区方向走去。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柄出鞘的剑，直指前方。
希望还在。
路，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