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宝贝,来生意了 (第1/2页)
晨光初透时,李府后门来了个卖花翁。
老人佝偻着背,竹篮里是沾着露水的栀子,香气在晨雾里弥漫。门房打着哈欠摆手:“去去去,府里不缺花。”
“劳烦通传西厢的苏姑娘。”卖花翁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就说,故人送来了她爱吃的芝麻糖。”
门房狐疑地打量他,终究还是接了纸包进去。
西厢里,苏芊芊正对镜梳头。李执意昨夜遣人送来一盒新首饰,珠钗玉簪,样样精致。她挑了支最素的银簪簪上,其余原样放回——贪财要有度,过犹不及。
“姑娘,”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有人送了这个来。”
苏芊芊接过油纸包,打开,是几块芝麻糖。她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谁送来的?”
“是个卖花翁,说是故人。”
苏芊芊拈起一块糖,掰开,糖心里藏着小指宽的纸条。她背过身展开,上面只有一行蝇头小楷:“三日后巳时,城南茶楼,故人有请。”
字迹陌生,内容却让她脊背发凉。
故人。她在江南哪有故人?除非……是京城那边的人找来了。
“娘亲?”阿宝从里间出来,看见她手中纸条,小脸一肃。
苏芊芊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了,灰烬碾进香炉:“没事。今日娘亲要去铺子对账,你留在府里,哪儿也别去。”
“可是……”
“听话。”苏芊芊按住他肩膀,“若有生人来寻,就说娘亲不在。记住了?”
阿宝点头,眼中忧虑深重。
绸缎庄今日生意冷清,林掌柜不在,说是去码头接货了。苏芊芊独自在账房里,对着那几本假账,心思却全在早上的纸条上。
是谁?为什么要见她?是敌是友?
正想着,铺子外传来喧哗声。她起身从二楼小窗望去,见一队车马停在门前,仆从前呼后拥,中间一辆青绸马车,帘上绣着鸾鸟纹——这是宫中女眷才能用的纹样。
马车里下来个女子,约莫双十年华,云鬓金钗,一袭藕荷色宫装,眉眼间自带三分贵气七分傲气。她抬眼看了看“李记绸缎庄”的匾额,唇角微勾,径直走进铺子。
伙计连忙迎上:“这位夫人……”
“叫你们东家来。”女子声音清冷,随手拂过一匹蜀锦,“这些,全要了。”
苏芊芊在楼上看得清楚,心知来者不善。她整理了下衣裙,缓步下楼:“这位贵人,不知找东家有何事?”
女子转过身,目光如刀般将她从头到脚刮了一遍:“你就是苏芊芊?”
“正是。”
“我是昭阳公主。”女子微微扬起下巴,“李执意的未婚妻。”
苏芊芊心头一震,面上却镇定:“原来是公主殿下。只是殿下说笑了,李公子并未婚配,何来未婚妻一说?”
昭阳公主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三年前父皇赐的婚,靖王府与公主府换了庚帖。你说,算不算未婚妻?”她走近一步,压低声音,“至于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寡妇,带着个野种,还想攀附靖王?不自量力。”
这话刺得苏芊芊脸色发白,她握紧袖中拳头:“公主慎言。阿宝不是野种。”
“不是吗?”昭阳公主挑眉,“那你告诉我,他父亲是谁?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苏芊芊咬紧唇。
昭阳公主却已转身,对随从道:“把这些绸缎都装上,记在靖王府账上。”她又看向苏芊芊,“告诉李执意,我回来了。让他明日来公主府见我。”
说罢,拂袖而去。
铺子里一片死寂。伙计们低头不敢言,苏芊芊站在原地,只觉得满屋绫罗都成了讽刺。
原来他是靖王。原来他有未婚妻,还是公主。
那这些日子的温柔体贴,算什么?游戏吗?
苏芊芊回到李府时,天已近黄昏。
她没回西厢,径直去了书房。李执意正在写字,见她进来,搁笔:“回来了?今日铺子里……”
“昭阳公主是谁?”苏芊芊打断他。
李执意神色微顿,随即恢复如常:“你见到她了。”
“是。她说是你的未婚妻,三年前陛下赐的婚。”苏芊芊盯着他,“是真的吗?”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窗外的蝉声嘶鸣,一声声敲在心上。
许久,李执意才开口:“是真的。”
三个字,像冰锥扎进胸口。
苏芊芊笑了,笑里带着泪:“所以这些日子,王爷是在耍我玩吗?看着我费尽心机演戏,看着我认下不属于你的孩子,是不是很有趣?”
“苏芊芊。”李执意站起身,“我从未耍你。”
“那是什么?”她声音发颤,“把我留在府里,给我希望,让我以为……以为你真的会负责。结果呢?你早有婚约,对方还是公主。我算什么?一个笑话?”
李执意走到她面前,抬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婚约是事实。”他收回手,“但我不会娶她。”
“为什么?因为不喜欢?”苏芊芊嘲讽地笑,“王爷,你们这些贵人,婚姻什么时候由得喜不喜欢了?”
李执意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道:“因为我在等你。”
苏芊芊怔住。
“四个月前那晚,在别院的人不是你。”李执意缓缓道,“耳坠是有人故意放在我枕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他每说一句,苏芊芊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声音发虚。
“是。”李执意承认,“但我还是留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芊芊摇头。
“因为阿宝。”李执意从书案抽屉里取出那半枚玉佩,“这玉佩,是十年前靖王府小公子的贴身之物。当年一场大火,小公子失踪,玉佩也随之消失。”
他举起玉佩,对着光:“直到我看见阿宝颈间那枚。”
苏芊芊腿一软,扶住桌子:“你是说……阿宝是……”
“我需要确认。”李执意将玉佩放回,“所以我把你们留在身边。至于你腹中的孩子——”他看着她,“无论父亲是谁,既然你进了靖王府,我便不会不管。”
“管?”苏芊芊苦笑,“怎么管?等公主进门,我和阿宝还有容身之处吗?”
“她进不了门。”李执意语气平静,“婚约我会退。”
“退得了吗?那是圣旨!”
“这是我的事。”李执意看着她,“你只需要告诉我——阿宝到底是谁的孩子?你又是谁?”
苏芊芊闭上眼。
十年前那场大火,她确实在场。但不是救人,是偷窃。那晚她溜进靖王府别院,想顺些值钱东西,却撞上大火。混乱中,她看见个嬷嬷抱着个孩子往外跑,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颈间玉佩在火光中晃动。
后来嬷嬷倒下了,孩子滚落在地。她鬼使神差地抱起孩子,跑了出去。
这一抱,就是六年。
“阿宝……”她睁开眼,眼泪滚落,“是我从火场里偷来的。”
故事说完,书房里静得可怕。
苏芊芊不敢看李执意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鞋尖。鞋面绣着小小的梨花,是李执意前日让人送来的新鞋。
“所以,”李执意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并非他的生母。”
“不是。”苏芊芊摇头,“但我养了他六年。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儿子。”
“那他的生母呢?”
“我不知道。”苏芊芊低声道,“我只知道,那晚着火的是靖王府别院,死伤惨重。阿宝……应该是府里的孩子。”
李执意沉默良久,忽然问:“你偷走他,是为了什么?勒索?换钱?”
“一开始……是。”苏芊芊声音更低,“但后来……后来看他那么小,那么乖,就舍不得了。”
她抬起头,泪眼模糊:“王爷若想认回阿宝,我……我不会拦着。只求王爷,别告诉他我是偷走他的人。让他以为……以为我真是他娘亲。”
李执意没有回答。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中那棵老梨树。十年前,别院里也有一棵梨树,花开时,弟弟总爱在树下玩耍。
那场大火烧死了母亲,烧死了弟弟的乳母,弟弟失踪,生死不明。父亲从此一病不起,三年后撒手人寰。
十年寻找,十年等待。
如今人找到了,却是这般局面。
“苏芊芊。”他转过身,“你可知,阿宝若真是靖王府的小公子,你偷盗皇亲,该当何罪?”
苏芊芊脸色惨白:“我……”
“按律,当斩。”
两个字,像判了死刑。
苏芊芊腿一软,跪倒在地:“王爷……求您……”
“但我不会杀你。”李执意扶她起来,“你养了他六年,护他周全,这是恩。”他看着她,“可你偷走他,让我们骨肉分离十年,这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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