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宝贝,来生意了 (第2/2页)
恩罪相抵,该如何判?
苏芊芊不知。
“从今日起,”李执意缓缓道,“阿宝的身份,暂且保密。对外,他仍是你的儿子。对内……”他顿了顿,“我会找机会,让他慢慢知道真相。”
“那我呢?”
“你?”李执意看着她,“你既然进了靖王府,便是靖王府的人。至于公主那边——”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自有安排。”
从书房出来,苏芊芊浑浑噩噩走回西厢。
阿宝正在等她,桌上摆着饭菜,已经凉了。
“娘亲,”他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李叔叔……是不是生气了?”
苏芊芊蹲下身,抱住儿子。孩子身上的奶香混着书墨味,是她闻了六年的味道。可这味道,或许很快就不属于她了。
“阿宝,”她声音哽咽,“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不是娘亲亲生的,你会怪娘亲吗?”
阿宝怔了怔,小手捧住她的脸:“娘亲就是娘亲。阿宝永远都是娘亲的儿子。”
这话说得苏芊芊泪如雨下。
她紧紧抱着孩子,像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夜里,她躺在床上,手护着小腹。这里有个新生命,可这生命的父亲是谁,她至今不知。四个月前那晚的记忆支离破碎,只记得黑暗、疼痛,和男人滚烫的呼吸。
那人是谁?为何会在李执意的别院?
还有今日那张纸条……三日后之约,是福是祸?
正胡思乱想,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三短一长,是暗号。
苏芊芊心头一紧,披衣起身,推开窗。月光下,站着个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是谁?”她压低声音。
黑衣人递过一封信:“主子让我带给姑娘。”
信上无字,只画了枚玉佩——正是阿宝那枚。
“你们主子是……”
“三日后,城南茶楼,姑娘便知。”黑衣人声音沙哑,“主子还说,若姑娘想保全阿宝,最好准时赴约。”
说罢,纵身跃上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苏芊芊握着信,手心里全是汗。
这府里府外,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们母子?
第二日,李老夫人设了家宴。
席间除了李执意、苏芊芊、阿宝,还有林婉。老夫人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还给阿宝夹了块冰糖肘子。
“阿宝今年六岁了吧?”老夫人忽然问。
苏芊芊心头一紧:“是。”
“该开蒙了。”老夫人看向李执意,“请个先生来府里教吧。我看这孩子机灵,好好栽培,将来定有出息。”
李执意点头:“已经物色了两位先生,过几日便请来让阿宝见见。”
阿宝乖巧道谢:“谢谢祖母,谢谢叔叔。”
这声“祖母”叫得老夫人眼眶微湿。她擦了擦眼角,笑道:“好孩子。”
林婉在一旁看着,忽然道:“姑母这般疼阿宝,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宝是咱们李家的亲孙子呢。”
这话说得随意,却让席间气氛一凝。
老夫人敛了笑:“婉儿,慎言。”
林婉吐吐舌头:“婉儿说错话了,自罚一杯。”她举杯饮尽,目光却瞟向苏芊芊,意味深长。
饭后,老夫人单独留下苏芊芊。
“芊芊啊,”她握着苏芊芊的手,“我知道你心里苦。执意那孩子,性子倔,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他既留了你,便是真心。”
苏芊芊垂眸:“老夫人,我身份卑微,配不上王爷。”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老了,只想看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阿宝那孩子,我瞧着喜欢。你腹中的这个,我也盼着。”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至于公主那边……你不必担心。执意自有主张。”
话说到这份上,苏芊芊只能点头。
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她遇见林婉。
“苏姑娘好手段。”林婉倚着廊柱,似笑非笑,“不过三日功夫,就让姑母这般喜欢你。”
苏芊芊不欲多言,侧身欲走。
“哎,别急着走呀。”林婉拦住她,“我就是好奇——表哥明知孩子不是他的,为何还要认?难道真是因为喜欢你?”
苏芊芊抬眼:“林姑娘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王爷?”
林婉笑了:“我敢问,你敢答吗?”她凑近些,压低声音,“苏芊芊,我查过你。四个月前那晚,你在城外别院附近出现过。那晚……可不止表哥一人在别院。”
苏芊芊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婉直起身,“只是提醒你,有些秘密,捂得了一时,捂不了一世。你好自为之。”
说罢,翩然而去。
苏芊芊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林婉知道什么?那晚除了李执意,还有谁在别院?
三日期限转眼就到。
这日清晨,苏芊芊以去铺子对账为由出了府。李执意派了马车,车夫是个沉默的中年人,一路无话。
到了绸缎庄,她让伙计去库房清点,自己从后门溜出,换了身粗布衣裳,戴了顶帷帽,往城南茶楼去。
茶楼名叫“听雨轩”,两层小楼,临河而建。她上了二楼雅间,推门进去,里面已坐了个人。
是个女子,背对着她,一袭素衣,头戴帷帽。
“你来了。”女子声音温婉,转过身,取下帷帽。
苏芊芊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脸……她见过。在阿宝的玉佩里,嵌着一幅小小的画像,画中人眉眼如画,与眼前女子有七分相似。
“你是……”
“我是阿宝的生母。”女子眼中含泪,“我叫柳如眉。”
苏芊芊腿一软,扶住门框。
“十年前那场大火,我以为阿宝死了。”柳如眉起身,朝她深深一礼,“多谢姑娘救了他,养了他六年。此恩此德,如眉没齿难忘。”
苏芊芊摇头:“我……我不是救他,我是……”
“我知道。”柳如眉打断她,“你是偷走他的人。但这些年,你待他如亲生,这便够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流水:“我今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带阿宝离开靖王府。”柳如眉转身,眼中满是恳切,“李执意已经怀疑阿宝的身份,若他确认阿宝是靖王府的小公子,定会将他夺回。到那时,你便什么都没有了。”
苏芊芊心头一震:“你……你不认他?”
“我不能认。”柳如眉苦笑,“我的身份……见不得光。若让人知道阿宝是我的孩子,他这辈子就毁了。”
“那你为何现在出现?”
“因为有人要杀他。”柳如眉压低声音,“十年前那场大火不是意外,是有人要灭口。如今他们知道阿宝还活着,定会再来。靖王府护不住他,只有离开,隐姓埋名,才能活命。”
苏芊芊脑中一片混乱。
十年前的大火,现在的追杀,阿宝的身世,李执意的谋划……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死死缠住。
“我凭什么相信你?”她问。
柳如眉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与阿宝那枚一模一样。
“这枚玉佩,本是双鱼佩,一阴一阳,合则为一。”她将玉佩放在桌上,“阿宝那枚是阳佩,我这枚是阴佩。玉佩里藏着当年那桩秘密的线索。”
她顿了顿:“你若答应带阿宝走,这枚玉佩给你。里面……有足以让你们母子富足一生的秘密。”
苏芊芊看着那枚玉佩,心乱如麻。
走,还是留?
走,意味着放弃李执意可能给的庇护,放弃腹中孩子安稳出生的机会,重新踏上逃亡路。
留,意味着卷入十年前那桩旧案,面对未知的杀手,还有李执意与公主的婚约之争。
“我给你三日考虑。”柳如眉重新戴好帷帽,“三日后此时,我在此等你答复。”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苏姑娘,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有些富贵,有命拿,没命享。”
门关上,雅间里只剩苏芊芊一人。
她看着桌上那枚阴佩,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窗外,河上驶过一艘画舫,丝竹声隐隐传来,欢声笑语,仿佛另一个世界。
而她站在这间茶室里,手握着一个可能改变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远处,绸缎庄的方向,李执意的马车正缓缓驶来。
车帘掀起一角,他的目光投向茶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