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自店公社变天了 (第2/2页)
“你们不信去问金海他们,他们只要没撒谎,肯定跟我说的一样。”
小王疑惑的问:“你是说,大概十点半的时候你挨打了,结果二十分钟后才到我们这里?”
马德福一愣,脑子转得很快,迅速给出答案:“我本来想着以和为贵,我寻思我们毕竟是同事,我现在回来上班了,不打算追究他责任了。”
“毕竟他是小年轻,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
“可我后来又想到领袖同志的话,一味的妥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斗争不是为了打倒某个人,而是为了打倒问题。”
“你别说这么多。”小王说道,“还有个问题不对。”
“你刚才跑到我们单位门口来着,我当时正在擦门窗看到你了,然后你又跑了。”
“那会距离现在顶多五八分钟,这个不对劲吧?按你的说法,你当时已经被砸伤了肩膀,可我当时看你跑的很流畅呀。”
马德福彻底傻眼了。
他本来以为仗着自己跟刘建国的关系,报案只是走个过场。
结果这帮人竟然要盘根问底?!
而且这小王平日里稀里糊涂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得格外机灵?
他无法解释并且也不敢解释,因为他没有做好准备,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于是他开始曲线报警拉人情:
“哎哟哟,我现在肩膀太疼了,这地方准有神经牵扯着我脑袋了,哎哟哟,哎哟,有些事记不太清了,我当时又害怕又痛苦又悲愤啊……”
“但我可以用我的党籍来发誓!”
“你没被开除党籍?”刘建国好奇的问。
马德福讪笑说:“没有,咱们言归正传,我可以发誓我没有撒谎,钱进真的把我骗进办公室,从后面攻击我、偷袭我!”
“刘所、小王你们还信不过我?以前你们找我办事,我是不是说到做到、言而有信?”
刘建国皱眉。
小王撇嘴:“马德福同志你别乱说,我们找你办什么事了?”
“是,我找过你,我去年想让你批给我一点水泥,结果你也没批呀。”
提起这事,马德福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确实有这回事。
他当时从县里搞到了一千斤的计划外水泥,偏偏当时他相好的哥哥家里要盖房子。
当时小护士在床上冲他吞吞吐吐一番,他一时性起便把水泥给了小护士的哥哥。
刘建国一拍桌子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咱们今天说案情。”
“我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公社王主任还找我有要紧工作呢。”
“老马我再给你一分钟,一分钟之内你给我把事情说清楚,否则我不管了。”
马德福急了。
你不管了?
你他么是个治安员吗?你对得起你那身制服吗?
窗外有自行车铃响过。
车链子缺油蹬起来咔嗒咔嗒响,声音由近及远,像在倒计时。
马德福没辙,最终喊了一声:“你就去查一查啊,我已经报案了,你得立案调查啊!”
刘建国暗骂一声,只好说:“行,我现在就去调查,要是我调查是你诬告人家钱主任了,那你准没好果子吃。”
太阳越升越高,今天气温能到30度。
供销社里人来人往挺热的,
刘秀兰打开了吊扇。
可老吊扇没什么劲,在头顶嗡嗡转着,压根吹不动五月炎热的空气。
钱进正在配合金海给新到的双铧犁编号。
别看金海没有什么文化,可他工作态度端正,当上仓库保管员后努力练过书法以作登记工作用。
双铧犁蓝漆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引得钱进赞叹:“好字。”
金海抬头笑着要谦虚,结果看见刘建国来了,手里的排笔顿时一抖:
“刘所长,你怎么来了?”
钱进连忙起身。
“马德福说你打了他。”刘建国开门见山,拇指勾着武装带。
钱进勃然大怒:“他怎么总针对我?他有没有说我想杀了他?”
刘建国笑了一声:“还真说了,他说你用秤砣砸他肩膀了,并且本来想砸他后脑勺,结果他一躲闪变成了砸他肩膀。”
钱进气的笑出声来:“你信啊?”
金海在旁边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刘所长,我作证。”刘秀兰也来搭腔,“钱主任哪来的秤砣呀?他绝对没干过这样的事。”
刘建国看向赵大柱。
赵大柱苦笑道:“钱主任?打人?”
他指着供销社内外说:“你刘所长随便打听,钱主任是这样的人吗?他连骂人都不会。”
“我说实话,钱主任来了快两个月了,我没听过他骂人。”
有顾客说道:“钱主任是多有素质的人,不管我们买什么东西问多少遍,他都耐心给我讲解,哪怕问完了不买了他都不发火,甚至还会安慰我们‘买东西前多考虑是对的’。”
“这样的好干部会打人还要打死人?是谁说的这话?”
刘建国说:“马德福。”
“那狗日的怎么又回来了?不是搞破鞋的时候死在娘们肚皮上被火化了吗?”顾客震惊。
刘建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你们哪里听的小道消息?别瞎说,别造谣啊。”
不信归不信。
可职责所在,他还是得仔细调查。
刘建国是人精,他跟现在很多部队转业到治安口的人不一样,他是旧社会时候就当了治安员。
但因为他从不压迫人民,还曾经在解放战争中为了稳定当地治安立过功劳,解放后国家依然选择让他在当地做治安员,并积累资历当了治安所长。
他见的人多、了解的事多,跟马德福一番交谈便发现了,马德福绝对污蔑钱进了,却不是无中生有。
钱进和马德福之间绝对有事。
可是他不想管。
毕竟不管马德福还是钱进都很有后台,让两人去斗吧,他只管看戏。
于是钱进这边有认证表明自己没有殴打马德福。
接下来他就得调查马德福身上伤势是怎么回事,他还得给马德福一个交代。
这样他调查了马德福离开供销社的时间,发现跟小王说的情况吻合。
他应该在十点半多一点的时候离开了供销社,先正常的去了治安所门口,又不知为何离开了。
离开几分钟后他再回来,肩膀便出现了重伤。
很显然,他的伤是在这几分钟里出现的。
即使天热,公社白天街道上不会一个人都没有,大人干活上班,小孩没事会在外面玩。
有几个熟悉的孩子在追着老母鸡找鸡蛋,塑料凉鞋敲打路面吧嗒吧嗒响。
刘建国去询问孩子后,得知马德福去过食品店。
他到了食品店不用诈和曹梨花,一提马德福,曹梨花一五一十把情况说了出来。
那叫一个竹筒倒豆子。
全乎的都让刘建国不用再问第二句话。
他气的要命,回到治安所冲马德福脸上便摔了笔录:“你这伤是哪里来的?钱进砸的?”
“我看他砸你马勒戈壁了,你故意消遣我是不是?你故意找事是不是?”
“人家好几个人见过你安然无恙去了食品店又扶着膀子走出来,人家都听见你在里面嗷嗷叫了,你还来找我污蔑钱进?”
“要不要我把曹梨花叫过来?我刚才进去揍了她两拳,她就把你让她干的事交代了。”
“你说你,马德福,你以前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总办傻瓜事呢?”
马德福气的哆嗦。
气钱进。
气曹梨花。
更气刘建国。
最气的是现实。
真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以前是供销社主任的时候,一旦报案,刘建国立马带人去办,哪里会问这么清楚、调查这么仔细?
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身边人看到他失势了,都对他改变了态度!
他犯了经验主义和教条主义的错误,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大意了,也太自信了。
他以为自店公社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地方。
其实这里已经变了天!
不过没事。
他在这里还有牌可以用,他不信这些稳拿在手的牌也会变。
如果他们敢变,那他就撕了这些牌。
他手里捏着足以毁灭这些牌的证据!
这点他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