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陈皮梅香饮子 (第1/2页)
摆弄了些时日的食摊,戚萝做糯米烧麦的本事愈发熟络。
单手抄起竹制盏,拇指食指轻轻一夹,泡得油润的糯米裹着肉沫,便如流金般滑落盏中,粒粒分明饱满,不带一星半点泼洒。
跟着手腕轻旋,抓把青豆笋子粒,往盏里一扬,料像长了腿,齐齐铺满糯米面,绝无东厚西薄的。
末了捏褶,三指快速收拢,眨眼间,烧麦顶便开出朵小巧“菱花”,利落得好似漕船水手收帆绳。
她盯着案上码好的烧麦,心里暗笑:这撒料捏褶的模样,倒有点像老船工说的“撒豆成兵”,不过是把糯米当豆、烧麦作兵,在这漕船摊儿上,也能排兵布阵呢。
买卖愈发兴旺,除了常来的熟脸,连船头撑篙的老把式,也绕路来尝鲜,说咬开这烧麦,糯米香能从船头飘到船尾,吃一个,跑三十里水路都不带饿的。
漕船上来往的富贵客,常差小厮丫鬟来买。
“我家老爷尝过你做的烧麦,在舱里试着让厨子仿,怎就没这漕水滋养的烟火气!”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攥着丝帕边等边念叨。
姑娘眉眼俏,笑时鲜活讨喜。
“老爷说,你调的糯米馅藏着门道,到底添了啥?”
戚萝擦净手,眼尾弯出笑:“我天天在这漕船支摊,老爷若馋这口,差人直接来取便是,水上漂着本就难,何苦费神琢磨蒸制,省些心力看两岸风光不好?”
小丫鬟听完,眨眨眼,觉得在理。
有那心思活络的男人,凑上来搭讪。
“小娘子怎么称呼?”
“在这条漕船多久啦?”
这类人,要么是跑惯水路、油滑的船帮贩子,要么是富家货舱里,爱凑热闹的闲伙计。
戚萝抬眼扫过,那人慌慌摆手,怕女郎翻脸。
她却慢悠悠开口:“要裹笋丁肉沫的烧麦,还是配着绿豆饮子汤?”
被这不着四六的回击打了个愣,可看她笑盈盈的,发作显得自己没品,大多蔫头耷脑,乖乖报要啥吃食。
戚萝当然更不气恼,这种程度,比船帮汉凑到摊前眯眼笑“小娘子这烧麦褶捏得俏,跟你眉眼似的,给留两笼,让老子夜里揣着暖心窝”还含蓄呢。
今日这位搭讪的,却不一样。
不油滑,也不故作风流。
眉眼带着三分文气羞意,年纪轻轻二十来岁,身着月白锦袍,腰悬温润玉珏,举止间自有股从容雅致。
让戚萝恍然想起在金陵见过的那些公子。
他们或倚在画舫,或立在朱楼,望过来时,也有这般藏着三分赧然、七分诚挚的眼神。
像被柔光浸过的旧年玉扣,虽隔了漕船风浪,却仍泛着温润的光。
“再也回不去的金陵光景哟。”她在心里轻叹。
因着这缕怅惘,戚萝看向他时,多了分耐心。
看书生对着笼屉出神,主动搭话:“客官想尝几只?这烧麦是糯米实心馅,吃多易滞,配碗绿豆饮子汤最相宜,能把那股黏腻顺开。”
书生抬眼,睫毛颤了颤,斟酌道:“两只烧麦,再劳烦女郎,一碗汤添桂花蜜,一碗留本味。”
戚萝眼梢带笑应下,看他付了银钱,将食盒仔细收入靛青布囊,临了又回头朝自己笑了笑才走。
第二日,这书生又来。
一气儿要了五个肉沫笋丁糯米烧麦。
简称豪华版烧麦。
戚萝睨他一眼,心里犯嘀咕:这是吃上瘾了?
还是胃口赛漕船囤粮舱,不怕糯米黏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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