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新的开始 (第1/2页)
深圳的初秋总带着海的余温。梧桐山的栾树把细碎的金黄抖落在深南大道的车流里,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从实验室二十层的落地窗钻进来,撩动林默耳边的碎发。他指尖悬在神经接驳器的调试面板上,银灰色的金属外壳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过去三个月,他几乎把实验室当成了家,直到今天,“记忆修复基金”的成立仪式终于要拉开帷幕。
仪式设在实验室顶层的露天平台,蓝色的全息穹顶像被风吹软的天幕,缀着细碎的模拟星光。台下坐着两百多位来宾,有神经内科的医生、阿尔茨海默症患者家属,还有抱着记录板的记者。林默站在台上时,能清晰看见第一排一位穿藏青色毛衣的老太太,她手里攥着一张塑封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正举着一块融化的冰淇淋笑。那是王阿婆的孙女,三年前阿婆患上阿尔茨海默症后,就再也记不起这个名字了。
“接下来,我们将展示改良后的记忆编码技术。”林默的声音透过全息扩音器传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朝台下的苏雨晴点头,苏雨晴立刻按下控制台的按钮。两名护士推着轮椅上台,王阿婆坐在上面,眼神有些茫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布料。护士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神经接驳器贴在阿婆耳后,接驳器上的蓝光亮起,像一颗落在皮肤下的星星。
“现在,我们将导入阿婆孙女五岁时的记忆片段。”林默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滑动,数据流如银色的溪流注入接驳器。台下的呼吸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阿婆的脸上。起初,阿婆的眉头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像在努力辨认什么模糊的影子。突然,她的手指顿住了,眼神里的茫然像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光亮。
“囡囡……”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发颤。全息屏上同步浮现出记忆画面:小女孩举着冰淇淋跑过公园的草坪,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冰淇淋的奶油滴在她的帆布鞋上,她咯咯地笑,声音像风铃。王阿婆的眼泪顺着皱纹滑下来,滴在膝盖上的照片上,她抬起手,似乎想触碰屏上的小女孩,指尖却穿过了光的虚影。
“她记得……她真的记得!”穿西装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是王阿婆的儿子,他手里的相机忘了按快门,眼泪砸在相机的液晶屏上。台下的掌声骤然响起,不是整齐的轰鸣,而是带着哽咽的、细碎的震颤,像海浪拍打着礁石。林默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母亲生前常说的话:“技术的意义,从来不是冰冷的参数,是让失去的温度重新回来。”
仪式结束后,林默回到实验室时,看见半透明的流体光膜悬浮在中央——那是陈志远的“居所”。光膜呈淡蓝色,像被月光泡软的果冻,陈志远的意识在里面浮动,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时而散作细碎的星尘。他“飘”到控制台旁,光粒落在林默刚用过的调试笔上,又轻轻弹开。
“接驳器的神经传导效率还能再提升三个百分点。”陈志远的声音从光膜里传出来,带着电子音的柔和,“我整理了当年和你母亲做的动物实验数据,放在你的桌面文件夹里。”
林默点头,点开电脑里的文件夹。屏幕上跳出的表格里,有母亲熟悉的字迹,用红色钢笔在边缘标注:“注意大鼠海马体的应激反应,需降低电流强度。”他指尖抚过屏幕上的字迹,仿佛还能触到母亲写这些字时的温度——那时她总在书房里伏案到深夜,台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株安静的木棉。
“爸今天来了吗?”林默问。话音刚落,就听见实验室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建国拄着拐杖走进来,灰色的头发梳理得整齐,只是走路时还需要借力。他手里攥着一张旧照片,是林默十岁生日时拍的,照片里母亲抱着他,林建国站在旁边,笑得有些拘谨。
“我来看看……你们忙。”林建国的声音比三个月前清亮了些,他走到角落的藤椅旁坐下,把照片放在膝盖上,目光落在陈志远的光膜上,“志远,你当年说的那个意识储存,现在看来……也不是空想。”
陈志远的光膜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老林,等技术再成熟些,说不定能帮你把模糊的记忆补全。”
林默端了杯温茶走过去,放在父亲手里。茶杯的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林建国的指尖,他抬头看林默,眼神里有了些清晰的暖意:“阿默,你妈以前总说,你小时候拆坏了她三个收音机,还说你长大肯定是个搞技术的。”
林默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父亲的记忆还像蒙着一层雾,只能抓住些零散的碎片,但这些碎片已经足够珍贵——就像黑夜里的星子,虽然微弱,却能照亮回家的路。
傍晚时,苏雨晴抱着一个牛皮纸文件夹走进来。她穿着米白色的风衣,发梢还沾着外面的风,递文件夹时,林默能触到她指尖的凉意。“这是我们在基金会档案室找到的,”苏雨晴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封皮上写着‘第二代记忆编码’,是你母亲和陈志远二十年前共同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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