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好哥哥 (第1/2页)
天刚蒙蒙亮,长乐偏殿的窗纱就被宫女轻轻撩开了。
晨光像融化的蜜,淌在案头叠着的青布外袍上。
那是皇后娘娘前几日让人赶制的,领口绣着暗纹的云鹤,针脚密得看不见线头。
“六皇子,该起身了。”
宫女葳蕤捧着铜盆进来,热水里飘着两片茉莉花瓣,是皇后宫里特有的讲究。
我刚坐起身,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砖,带着风冲了进来:“阿珩!快些快些,去晚了就该被夫子骂了!”
这声音是四哥沈怀璟的。
他是那种一眼望去就亮眼的模样。
他那一头墨发,总是没来得及好好束,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晨光染得泛着浅金。
偏偏眉骨生得高,衬得一双杏眼格外灵动。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眼梢会弯成小月牙,眼下还坠着颗浅浅的卧蚕,像藏了星光。
他的鼻梁不算特别挺,却胜在线条流畅。
鼻尖带着点少年人的圆润,唇角天生上扬,哪怕不说话,也像含着笑意。
肤色是健康的暖白,带着点被风吹日晒的薄红,是常年跑演武场、溜出宫的痕迹。
方才跑进来时,额角沁了层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下颌的线条不像三哥那样锋利,带着点柔和的弧度,却在仰头笑时,能看见脖颈清晰的喉结,添了几分少年人的英气。
他手里攥着糖糕,指尖带着点薄茧。
这是练箭磨出来的,指节分明,却不粗糙,反而透着鲜活的劲儿,连锦袍上沾着的糖渍,都像是给他添了几分烟火气的帅。
“四哥,你怎么来了?”
我笑着接过他递来的糖糕,咬了一口,豆沙馅甜得流进喉咙。
这是御膳房刚出炉的,热乎着。
“小傻子,眼看着太阳都快晒屁股了,我这个做四哥的不得催着你?”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过来,把我没穿好的外袍拉了拉,“快走,母后在门口等着呢。”
走出偏殿,就看见皇后娘娘站在玉兰树下,穿着一身素色的宫装,手里拿着个锦盒。
见我们过来,她先瞪了四哥一眼:“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阿珩的头发都被你揉乱了。”
四哥嘿嘿笑着躲到我身后,皇后娘娘才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白玉扣,温润得像浸了水:“给你系在衣领上,太傅见了,也知道你是中宫的孩子,不会受欺负。”
她的手指很暖,系玉扣时,指尖轻轻蹭过我的脖颈,像春日里的风。
我低头看着那枚玉扣,忽然想起张容华以前给我系披风的样子,心里软乎乎的。
“母后,您放心,有我在,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阿珩!”
四哥拍着胸脯保证,锦袍上的金线绣纹跟着晃,像只振翅的雀鸟。
皇后娘娘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替他理了理歪掉的发带:“你自己别给太傅惹麻烦就好。”她顿了顿,又对我轻声说,“阿珩,跟着太傅好好学,要是累了,不用硬撑,回殿里歇着,娘娘给你留桂花糕。”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是三哥沈淮舟走了过来。
他的样子与四哥是另一种模样,像精心雕琢的玉,带着清冷的规整感。
他的头发用一支羊脂玉簪束得一丝不苟,没有半根碎发,玉簪的光泽衬得他耳后碎发都透着细腻。
那双眉是标准的剑眉,眉峰挑得利落,却不锐利,眉尾收得干净,像画笔下最精准的一笔;
眼是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下垂,瞳仁是深黑色,像浸在冷泉里的墨,平时总是半垂着,看人的时候却带着清冽的穿透力,仿佛能把人的心都看透。
他的鼻梁高挺,鼻翼收得极窄,鼻尖带着点冷白的瓷感,下颌线锋利得像刀削,从耳际到下巴的线条没有一丝多余的弧度,连喉结都生得端正,随着呼吸轻轻滚动时,都透着股克制的贵气。
他穿着和我一样的青布外袍,袖口却捋得整整齐齐,露出的手腕细而有力,肤色是冷调的白,透着常年待在书房的清润。
手里的书册捏得端正,指尖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圆润,连指节都透着规整的好看。
真感觉他就像株笔直的竹,每一处都透着“规矩”二字,却偏偏生得极俊。
那种俊不是张扬的,是内敛的、带着距离感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母后。”三哥躬身行礼,声音清冽得像冰,目光扫过四哥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怀璟,该去学堂了,太傅不喜人迟到。”
四哥撇了撇嘴。
他没说话,却悄悄拉了拉我的手,用口型比了个“逃学”的姿势。
我攥了攥手里的书册,跟着他们往大本堂走。
宫墙下的落叶被风吹得打着旋儿,四哥走在最前面,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
三哥走在后面,脚步稳得像踩在石阶上;
皇后娘娘站在原地,直到我们的背影转过拐角,才慢慢回了中宫——后来葳蕤说,那天娘娘站了很久,手里还攥着给我留的桂花糕。
大本堂在东宫的东侧,是座四方的殿宇,窗棂很高,糊着细纱,阳光透进来,落在案头的《启曜政鉴》上,字里行间都透着冷硬的道理。
殿里摆着十几张书桌,最前面是太傅周砚之的案台,上面放着一把戒尺,黑得发亮,听说打在手上,能疼上半日。
“都坐好吧。”
太傅的胡须白得像雪,讲起“边境防务”时,语调平稳得像殿外的石阶,连四哥画在案角的小弓,都显得没了精神。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四哥在我旁边,三哥在我们后面两排。
刚坐下,四哥就用胳膊肘撞了撞我的桌角,从袖袋里摸出颗松子糖。
这松子糖啊,是皇后宫里特供的,糖纸在晨光里泛着浅金,上面印着小小的云纹。
他侧头说话时,晨光落在他的侧脸,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尖上沾了点墨渍,是方才画小弓时蹭的,却一点不显得邋遢,反而添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
“阿珩,”他声音压得很低,气息吹在我耳边,带着糖糕的甜,“今儿午后太傅要去给太子殿下讲课,咱们趁机溜去演武场,新弓我都给你藏好了。”
我攥紧了手里的毛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那把新弓我见过,是前日四哥偷偷塞给我的,比寻常的轻两成,弓身上刻着细密的花纹,正合我十三岁的力气。
我真想去,可又想起皇后娘娘昨晚说的“在学堂要守规矩”,想起张容华以前教我的“凡事要稳”。
“可是……太傅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我小声问。
四哥见我犹豫,把松子糖往我手里塞了塞,指尖的薄茧蹭过我的掌心:“怕什么,有我呢!回来我替你瞒着母后,就说你在学堂练字,练到忘了时辰。”
他说着,又在案角画了个小小的箭,箭头对着三哥的方向,低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只露出唇角的笑,像只偷腥的猫。
我刚要接那颗糖,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咳嗽。
是三哥。
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素色的锦袍袖口垂在身侧,没有一丝褶皱,阳光落在他的肩线,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走到我们桌前时,下颌线绷得笔直,眉峰微微蹙起,丹凤眼里带着点冷意,却因为生得太俊,连蹙眉的模样都透着股清贵的气。
他仿佛不是来训人,而是来赴一场郑重的宴。
“沈怀璟,”三哥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压人的气势,目光落在四哥案角的小弓上,眉头皱得更紧,“你又想带坏阿珩?”
四哥的手顿在半空,转头时,脸上的坏笑还没来得及收,杏眼里的星光闪了闪:“三哥,我跟阿珩说着玩呢,不是,哪能真逃学。”
“只是说着玩?”三哥往前走了两步,停在我们桌前,目光扫过我手里的松子糖,又落在四哥画的小弓上,冷白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前几日你偷偷把演武场的箭囊拆了玩,把箭杆都刻上了小雀;前些日子又把太傅的茶换成了糖水,害得太傅喝了一口就皱着眉;今日还想逃学——哦,你怕不是又想去那些烟花之地?”
“烟花之地”这四个字,像几颗小石子,砸在我心上,瞬间勾起了那些零碎的、带着酒气和戏腔的往事。
前年御花园的枫叶早已落尽,晨起时竟飘起了细雪,碎玉般的雪沫子落在宫墙琉璃瓦上,染得整个皇宫都透着股冷意。宫里静得压抑,连风吹过廊下宫灯的声响都格外刺耳。
当年父皇刚因边境军情急报发了火,养心殿的呵斥声像裹了雪的冰锥,扎得人不敢出声。
四哥那时刚满十四,耐不住宫里的沉闷,竟买通侍卫溜出宫,去了醉春坊。
可他不知道,早已有人盯着他这“不规矩”的性子。
不过三日,早朝时丞相王定安就出列,捧着奏折跪在丹墀下,声音洪亮得整个太和殿都听得见:“陛下明鉴!成王殿下身为皇子,不但不为陛下您分忧,反而不思进取,三日前竟私溜出宫,流连醉春坊等烟花之地,与伶人厮混,言行失仪,彻夜未归,实在有损皇家颜面!臣恳请陛下严惩四皇子,以正纲纪!而四殿下做出此有违纲纪举,是为中宫管教不利,赵容华娘娘品行端正,臣斗胆请命陛下……废后!”
“丞相怎么就是跟皇后过不去呢?!朕也是奇了怪了,皇后到底哪碍着你了?!”
话音刚落,又有几位大臣接连出列,手里都攥着奏折,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
“这好好地处理成王的事,怎么又’中宫管教不利’,朕也是奇了怪了,三句话不离废后!”
父皇气极。
“臣亦有本奏!”兵部尚书上前一步,奏折上的字墨还泛着新痕,“臣听闻四皇子在醉春坊彻夜不归,席间还与伶人共舞,此事已在京中传开,百姓议论纷纷,都说皇家子弟骄奢放纵,恐有损陛下威望!”
“臣也听闻,四皇子还曾赏赐伶人重金,那银两皆出自内库,如此挥霍,岂不是置国库充盈于不顾?”户部侍郎的奏折递上去时,指尖都在微微发颤,却仍硬着头皮往下说,“四皇子如此行事,恐会让百官寒心,让百姓失望啊!”
一时间,太和殿里全是参奏四哥的声音。
奏折像雪片似的堆在父皇面前的龙案上,每一本都写满了“失仪”“失德”“有损皇家颜面”的字眼。
父皇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手指捏着奏折的边角,指节都泛了白,脸色沉得像窗外的雪天。
他翻着奏折,上面连四哥在醉春坊点了什么菜、喝了什么酒、跟哪个戏子说过话都写得一清二楚,显然,有人早早就盯着四哥,把他的行踪摸得明明白白。
太子皇兄就站在百官前列,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墨发用玉簪束得一丝不苟。
起初他只是垂着眼,指尖轻轻捻着朝服的玉带,可听着大臣们越说越离谱,说四哥“沉迷声色、败坏纲纪”,他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指节泛白,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我作为旁听朝事的最小皇子,虽站在末尾,却能看见太子皇兄的侧脸(四哥此时没有旁听朝事,是因为此事父皇已经知晓,如今被禁足在坤宁宫)。
只见他平日里温润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冷意,丹凤眼里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些参奏的大臣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大抵是想起了前日四哥还缠着他的模样,这想起四哥虽爱胡闹,却从不会真的做出“败坏纲纪”的事。
而那些大臣嘴里的话,不过是刻意夸大、添油加醋。
就在这时,丞相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陛下,臣为查此事,连日来暗访醉春坊周边,走访坊中伙计、邻街百姓,才将四皇子的行径摸清查实,每一句都有据可依,绝无半分虚言!臣自知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可身为御史,当以朝堂纲纪、天下民心为重,不敢因四皇子身份而徇私隐瞒!”
他这话既表了自己的“兢兢业业”,又暗指旁人不敢直言。
一时间,殿内竟静了几分,连父皇都皱着眉,看向他手里的奏折。
就在丞相话音刚落,殿内沉寂得能听见雪花落在琉璃瓦上的轻响时,一道清冽的身影突然动了。
三哥原本站在百官之列,素色锦袍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墨发束得一丝不苟的玉簪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
方才听着大臣们字字句句扣向四哥,他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悄悄攥紧,指节泛白,冷白的脸上没了往日的规整平静,眉峰拧成一道紧绷的线,丹凤眼沉得像浸了雪的冷泉。
此刻听得丞相邀功般的话,他竟不顾朝堂礼仪,猛地往前迈了两步,双膝“咚”地一声跪在金砖上。
动作太急太猝,连衣摆扫过地面的风声都透着慌乱,与他平日沉稳克制的模样判若两人。
“陛下!”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清冽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成王绝非‘沉迷声色’之辈!那日他溜出宫,不过是因宫中心闷,又听闻醉春坊的桂花酒清冽,想为父皇寻来尝尝,绝非与伶人厮混!此事……此事臣亦有责任,是臣未能及时劝阻,陛下若要责罚就责罚臣好了!”
说着,他便要俯身叩首,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急切。
可就在额头即将触到金砖时,一道温润却带着分量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身上。
是太子沈朝岸。
太子往前微侧了身,目光扫过三哥时,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示意。
那眼神很淡,却藏着几分笃定,像一汪平静的湖,瞬间稳住了三哥慌乱的心绪。
三哥叩首的动作顿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
他抬眼看向太子,见太子唇角虽无笑意,眼底却透着稳操胜券的从容,便知太子已有对策。
他沉默片刻,终是缓缓直起身,默默退回到原位,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仍紧紧攥着,指节的青白久久未散,冷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急切。
“丞相大人倒是真’用心’啊。”
太子皇兄开口,声音清润却带着分量,瞬间压下了殿内的沉寂。
他往前迈了一步,月白锦袍的下摆轻轻扫过金砖,目光落在御史大夫身上,“只是不知大人‘暗访’时,可是切实看到成王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了?欸?似乎不对,不知各位大人是否还记得,刚刚丞相说……成王当夜彻夜未归是吗?难不成……”
太子没有说下去,而丞相的脸色却瞬间变了,捧着奏折的手微微发颤:“这……臣……”
太子继续说,语气里添了几分冷意:“成王性子跳脱,溜出宫确是有错,可‘沉迷声色’‘败坏纲纪’之罪,却也未免太过牵强!大臣当以实事为依据,而非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更不该借小事兴风作浪,搅动朝堂局势!”(其实是真的,只不过是太子护短而已)。
他这话直指那些大臣借四哥的错处打压中宫的心思,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连父皇都抬眼看向太子,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
可那丞相大人还想辩解,硬着头皮说:“太子殿下,臣虽……可四皇子溜出宫闱、出入烟花之地已是事实,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够了!”父皇忽然重重拍了下龙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沉得像冰。
丞相大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臣……臣罪该万死!”
父皇没再看他,目光扫过殿内的大臣,语气带着威严:“四皇子确需惩戒,可‘沉迷声色’之罪不实!日后众卿奏事,当以事实为据,若再敢捕风捉影、混淆是非,休怪朕不念旧情!”
百官齐齐躬身:“臣等遵旨!”
第四日清晨,我踏着薄雪去中宫给皇后请安,刚到廊下就听见父皇震天的怒吼:“逆子!朕看你是皮痒了!烟花之地是什么地方?!那是你能去的吗?皇家的面子还要不要?!”
我躲在廊柱后探头,只见四哥直挺挺跪在青砖上。
他上身只着一袭白衣,衣料轻薄,被冷汗浸得贴在脊背,勾勒出少年清瘦却挺拔的轮廓;
墨发散了大半,几缕沾在汗湿的额角,随着喘息轻轻晃动,雪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脸上,衬得原本灵动的杏眼更红了,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却仍梗着脖子,连狼狈模样都难掩那份张扬的俊。
“父皇,儿臣就是去喝了点酒……没做别的事情……父皇,那醉春坊的桂花酒,可比宫里的好喝,本想给您带一坛……”
四哥声音沙哑,带着刚哭过的颤音,试图缓和气氛,却让父皇的怒火更盛。
“你还敢说!”父皇气得发抖,指着侍卫喊,“把戒尺拿来!朕今天非要让你知道皇子的规矩!”
皇后站在一旁,攥着帕子的手指泛白,眼圈通红却不敢劝。
她知道父皇在气头上,越劝反打得越重。
很快,内侍捧着紫檀木戒尺进来,上面“谨言慎行”四个大字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比太傅的戒尺粗了一倍有余。
“褪了小衣,趴在凳上!”
父皇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终究疼四哥,没打会伤筋动骨的背和腿,只选了肉厚却疼得钻心的臀部。
四哥咬了咬牙,指尖攥得发白,慢慢褪下小衣,白皙的臀部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他强忍着羞耻,趴在长凳上,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墨发垂落遮住侧脸,只露出紧抿的、泛白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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