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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失败的逃课

一次失败的逃课 (第1/2页)

天刚蒙蒙亮时,长乐偏殿的窗纸还透着层浅灰的光,我就被窗棂外一阵轻得像猫爪挠的声响弄醒了。
  
  揉着眼睛坐起身,睫毛上还沾着点困意,就见四哥沈怀璟的半张脸从窗纱缝里探进来。
  
  真……差点给我吓死。
  
  如今正是暮秋,清晨最是寒冷。
  
  他玄色锦袍的领口沾了圈晨露,发梢还挂着片没掉的槐树叶,杏眼里亮得像把昨夜的星光都揉碎在了里面,声音压得极低,却藏不住雀跃:“阿珩,你快些!云檀早把弓箭和热包子备好了,再磨蹭,巡宫的侍卫就要绕到东廊了!”
  
  安王沈云檀,字焕之。
  
  他是我五哥,虽然比我大一岁,其实他跟我差不多皮。
  
  我慌忙掀开锦被,连皇后娘娘前几日特意让人给我换的软底鞋都没顾上穿稳,踩着鞋跟就往屏风后钻。
  
  葳蕤姑姑刚端着铜盆进来,见我这模样,吓得手里的茉莉花瓣都掉了两片:“六皇子,您这是……”
  
  “姑姑您先别问啦!”四哥的声音从窗外飘进来,带着点催促,“姑姑,替我们瞒着点,回头给你带御膳房新做的芙蓉糕!”
  
  葳蕤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快步走过来帮我系外袍的腰带,指尖轻轻拽了拽领口的白玉扣。
  
  那是上次皇后娘娘给我系的,此刻还温润着。
  
  “您当心些,别摔着,也别被陛下或太傅撞见。”她低声叮嘱,又往我袖袋里塞了块暖手的玉如意,“天冷,揣着暖。”
  
  我点点头,抓起案头的书册(其实是装样子,里面夹着四哥昨晚画的箭靶图),就跟着四哥往宫门口跑。转过回廊时,远远就看见五哥沈云檀站在那棵老槐树下,月白锦袍被晨风吹得轻轻晃,手里提着个蓝布包,见我们来,赶紧迎上来,把包往我手里塞:“刚从御膳房拿的热包子,还有酱肉,垫垫肚子,不然等会儿拉弓没力气。”
  
  五哥沈云檀生得一副极温润的好模样,不是四哥那般张扬鲜活的俊,也不似三哥清冷规整的贵,倒像初春里浸在清泉里的暖玉,隔着老远看,都觉得浑身裹着层软乎乎的暖意。
  
  他的肤色是淡淡的暖玉色,不像三哥冷得发瓷,也不似四哥带着日晒的薄红。
  
  他的相貌是那种常年待在书斋里、被墨香和暖炉养出来的匀净,连耳后碎发下的肌肤都透着细腻,偶尔被晨光扫过,会泛着浅淡的光泽,不刺眼,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他的眉眼是最显温软的。
  
  他生了双圆而不钝的杏眼,眼尾微微下垂,像含着点天然的软意,瞳仁是浅褐的,比四哥的黑瞳多了几分通透,看人的时候总带着点专注,仿佛你说的每句话他都放在心上。
  
  那睫毛不算特别长,却密得像春柳的絮,垂眸时,总会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晃,像落在湖面的细雪,软得人心尖发颤。
  
  眉毛是细而弯的远山眉,眉峰不锐,眉尾收得极淡,像用墨轻轻扫过的一笔,哪怕偶尔皱起,也不见凶气,只显几分担忧的软。
  
  鼻子是秀气的悬胆鼻,鼻梁线条流畅,不似三哥那般高挺锋利,鼻尖带着点少年人的圆润,偶尔会沾着点墨渍——定是抄书时不小心蹭的,添了几分憨态的可爱。
  
  嘴唇是浅粉的,唇形饱满,唇角天然带着点微微上扬的弧度,哪怕不笑,也像含着点暖意,真笑起来时,右唇角会陷出个浅浅的梨涡,不大,却像藏了颗糖,看得人心里也跟着甜。
  
  他的头发总束得妥帖却不紧绷,用一支温润的羊脂玉簪固定,玉簪上没刻繁复的花纹,只简单琢了朵小莲,垂在发间,走动时会轻轻晃,衬得他耳后碎发都透着软。
  
  穿的常是月白或浅青的锦袍,绣纹也多是低调的缠枝莲或细竹,不似四哥的玄色显张扬,也不似三哥的素色显疏离,布料软乎乎的,风一吹,袍角轻轻飘,像片云落在身上。
  
  就连他的手都是温软的。
  
  指尖修长,却不似三哥那般骨节分明得冷硬,指腹带着点薄茧。
  
  他是个守规矩的,那茧是常年握笔磨出来的。
  
  他的手碰着人时,总带着点暖乎乎的温度,帮你理头发、递点心时,动作轻轻的,生怕碰疼了你。
  
  偶尔递书给你,指尖不小心蹭到你的手,他会飞快地收回,耳尖泛红,眼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软。
  
  那模样,比春日里的桃花还要招人疼。
  
  他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光是微微垂眸听你讲话的模样,或是笑着递过块热点心的样子,都透着股让人安心的温软。
  
  那模样不是扎眼的,是像晒了太阳的衣裳,是温了半晌的茶,是藏在书页里的干花,细细密密地暖着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想跟他多说几句话,想把心里的话都讲给他听。
  
  他性子向来软,不像四哥那般跳脱,也不似三哥那般清冷,说话时总带着点温吞的笑意,连眉头都很少皱。
  
  昨日我们说要去演武场试新弓,他原本还犹豫,说“太傅要是发现了怎么办”,可架不住四哥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点头答应,还特意去跟御膳房的刘师傅要了热食。
  
  他总怕我们饿着。
  
  “还是云檀贴心。四哥这些年来,真是没白疼你。”四哥一把抢过布包,掏出个肉包子就往嘴里塞,油星子沾在唇角也不在意,说话含糊不清,“快走吧,再晚,太阳就要爬过角楼了!”
  
  我们三个贴着宫墙根走,晨露打湿了鞋尖,凉丝丝的,却不敢停下。
  
  宫墙下的秋草已经黄了,被风一吹,簌簌地响,像在跟我们一起紧张。
  
  路过西长街时,远远听见巡宫侍卫的脚步声,四哥赶紧拉着我和五哥躲到假山后面。
  
  假山石缝里还留着上次四哥藏的松子糖纸,我捡起来攥在手里,听见侍卫的靴子声从面前走过,心跳得像要蹦出来。
  
  “还好没被发现。”五哥松了口气,拍了拍我的后背,帮我拂掉肩上的草屑,“阿珩,不是五哥说你。你看你,头发都乱了。”
  
  他说着,就伸手帮我理头发,指尖轻轻的,像皇后娘娘平时的动作。
  
  四哥在一旁撇撇嘴:“哎呀,云檀你慌什么,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躲侍卫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还是探头探脑地看了看,确认侍卫走远了,才拉着我们继续跑。
  
  到演武场时,天刚亮透,东边的天空染着层浅金,场地上的箭靶还蒙着层薄霜,远处的兵器架上,长枪和大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像一排沉默的武士。
  
  四哥从布包里掏出那把新弓——是他前几日托工部的工匠做的,弓身上刻着细密的云纹,涂了层清漆,在晨光里亮闪闪的。
  
  他递给我时,指尖的薄茧蹭过我的掌心:“阿珩,你先试试,我特意让工匠调了拉力,比上次那把还轻些,你肯定能射中靶心。”
  
  我接过弓,手指刚碰到弓身,就觉得沉甸甸的,却很趁手。
  
  五哥走过去,从布包里掏出箭囊,抽出三支箭递给我们:“我来帮你们捡箭,你们比,我就看着。谁输了,下次就给大家带点心,我要吃包子。”
  
  四哥立刻来了精神,一把夺过箭:“我先来!”
  
  他站在箭靶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持弓,右手拉弦,玄色锦袍的袖子捋到小臂,露出练箭磨出的薄茧。
  
  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紧抿的唇角。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箭矢“咻”地一声射出去,擦着靶心偏了一点,落在了九环的位置。
  
  “真是晦气!”四哥挠了挠头,有点不服气,“刚才跑太快,气还没顺过来!”
  
  五哥走过去捡箭,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璟哥哥别急,慢慢来,阿珩还没射呢。”
  
  他蹲下身时,月白的锦袍扫过地面的霜,发带垂下来,扫过箭靶的木杆,模样温顺得像只小鹿。
  
  我走到箭靶前,学着四哥的样子拉开弓,却觉得手臂有点酸。
  
  五哥看出我的吃力,走过来帮我调整姿势:“阿珩,手腕再稳些,眼睛盯着靶心,你千万别慌。”
  
  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腕上,暖乎乎的,帮我稳住弓身。我深吸一口气,松开手,箭矢飞出去,稳稳地落在了靶心。
  
  “中了!阿珩中了!”
  
  四哥一把抱住我的肩膀,笑得像个孩子——虽然他本来就没多大,“我就说你学得快!比云檀第一次射箭强多了!”
  
  五哥也走过来,眼里满是笑意:“阿珩真厉害,我第一次射箭,连靶都没碰到,还差点摔了跤。”
  
  我们三个在演武场里玩得忘了时辰,四哥非要跟我比移动靶,找了个路过的小太监帮忙举着靶纸跑,他射一箭,我射一箭。
  
  五哥就在旁边数着环数,时不时帮我们递茶水。
  
  阳光慢慢爬高,照在演武场的石板上,暖融融的,把薄霜都晒化了,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尘土味,混着我们的笑声,格外热闹。
  
  “再来!”四哥又拉开弓,箭矢射出去,正好落在靶心,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这箭术,将来肯定能当大将军!”
  
  五哥笑着摇头:“就你还想当大将军,先把逃学的毛病改了再说吧。”
  
  我正想附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侍卫的吆喝声,尘土从演武场的入口处扬起来,越来越近。
  
  四哥的笑容瞬间僵住,五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我们三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慌乱。
  
  这个时辰了,除了巡场的侍卫,谁会来演武场?
  
  “云檀,快躲起来!”
  
  四哥拉着我和五哥就往兵器架后面跑,兵器架上的长枪被碰得叮当作响,却顾不上了。
  
  我们刚躲好,就看见一队侍卫骑着马走了进来,为首的那匹骏马通体枣红,鬃毛被风吹得飞扬,马背上坐着的人,穿着玄色龙袍,腰间系着玉带,正是父皇。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紧紧攥着四哥的袖子,指尖都在发抖。
  
  父皇极少来演武场,除非是试新马或者看禁军操练,今日怎么会突然来?
  
  父皇下了马,旁边的内侍赶紧递上锦垫,他踩在锦垫上,目光扫过演武场,落在了靶心上的箭矢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谁在此处练箭?”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像块石头砸在平静的水面上,让整个演武场都安静了下来。
  
  侍卫们立刻四处查看,四哥的手也开始发抖,五哥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怎么办?要不我们出去认错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侍卫的声音:“陛下,兵器架后面有人!”
  
  父皇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带着点冷意。
  
  我们三个没办法,只好从兵器架后面走出来,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跪下:“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没让我们起来,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扫过我们身上的青布外袍。
  
  这历来是学堂的常服,此刻却出现在演武场,任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今日是讲学的日子,你们不在大本堂,为何在此处?”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些,“怀璟,你来说。”
  
  四哥的头埋得更低了,声音有点发颤:“儿臣……儿臣想着,身为皇子,当文武双全,所以……所以带六弟和五弟来演武场练箭,将来好为父皇分忧,为大昭效力。”
  
  “分忧?当真是分忧吗?记住了,我只问一次。”父皇冷笑一声,走过来,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我手里的弓,“罢了。若真心想练箭,当正大光明地向朕请旨,而非逃学。身为皇子,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守不住,将来如何担起家国重任?”
  
  五哥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跟着四哥和六弟逃学,您要罚就罚儿臣吧。”
  
  “云檀,你的性子朕知道。不必替他们遮掩。阿珩,”父皇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威严,“皇后昨日还跟朕说,你近来在学堂很听话,怎么今日也跟着胡闹?”
  
  我低下头,眼泪差点掉下来:“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逃学,下次再也不敢了。”
  
  父皇站起身,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朕不是不让你们练武,朕当年做王爷的时候也逃学出来……不是,也爱练箭。只是你们要明白,身为皇子,学识与规矩同样重要。若连学堂的课都不上,就算箭射得再好,也只是个有勇无谋的武夫。”他顿了顿,看向旁边的内侍,“传朕的旨意,沈怀璟、沈云檀、沈朝旭,三人因逃学至演武场,罚抄《大学》五十遍,限十日内抄完,交由太傅检查;另,三人同禁足于坤宁偏殿,不得随意出入,每日由内侍监督抄书,抄不完不得进食,也好让你们兄弟三个好好反省,彼此督促。”
  
  “儿臣遵旨。”
  
  我们三个齐声回答,声音里的愧疚混着一丝意外。
  
  原本以为会各自禁足,没想到能待在一起,倒让这惩罚少了些孤单。
  
  父皇又看了我们一眼,没再多说,转身骑上枣红马,侍卫们簇拥着他渐渐远去。演武场的风又吹了起来,带着兵器架上的冷意,却吹不散我们三个对视时的那点小庆幸。四哥先撑着膝盖站起来,伸手拉我和五哥:“走,回偏殿抄书去!有你们俩陪着,就是五百遍也不算难!”
  
  回到坤宁偏殿时,葳蕤已经按旨意收拾妥当。
  
  靠窗的位置摆了三张书桌,拼成半圈,中间放了暖炉,炉上温着蜂蜜水,桌案上整整齐齐叠着三套《大学》,连毛笔都磨好了墨。
  
  “殿下们放心,奴婢会守在殿外,每隔一个时辰给你们换次热水,御膳房也会按时送点心来。”
  
  葳蕤贴心地说完,轻轻带上门,留我们三个在暖融融的殿内。
  
  四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弓,才叹着气开始抄:“早知道要抄五十遍,当初就该听云檀的,跟太傅请半天假再来。”
  
  五哥坐在我旁边,已经提笔写了起来,闻言笑着摇头:“四哥刚还说不多,现在说这些没用,赶紧抄吧,我先写个开头,你们照着我的来,能少些错处。”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声格外顺耳,字迹温润端正,像他的人一样,连“礼”字的竖弯钩都带着柔和的弧度。
  
  我也拿起笔,跟着五哥的节奏抄,偶尔写错字,四哥就从旁边递过一块干净的宣纸,还不忘调侃:“阿珩,你这字比上次强多了,就是还没我好看。”
  
  我不服气地瞪他一眼,他就赶紧低头假装抄书,嘴角却偷偷翘着。
  
  这样抄了大半天,暖炉里的炭烧得正旺,蜂蜜水的甜香飘在空气里,倒也不觉得枯燥。
  
  第二日午后,我们正围着暖炉吃点心,忽然听见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声音沉稳、规整,每一步都踩得极准,连廊下的青砖都似要被踏得更实些。
  
  不用想就知道是三哥沈淮舟的。
  
  门被轻轻推开,三哥走进来,穿着素色锦袍,领口袖口的云纹绣得密不透风,连褶皱都寻不到半分,手里提着个描金食盒,冷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像淬了层薄冰,先扫过我们三个摊开的《大学》,再落在四哥案角那几张画满小弓、还沾着墨渍的废纸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母后怕你们抄书辛苦,让我来送些新做的杏仁糕,顺便看看你们是不是真在‘反省’,而非借着禁足的由头偷懒。”
  
  他说着,把食盒放在桌上,动作轻缓却带着股规整的力道,打开盖子时,杏仁的甜香瞬间漫了开来,热气裹着糖霜的味道,倒让殿内的暖意更浓了些。
  
  四哥放下手里的毛笔,蹭地一下凑过去,拿起一块杏仁糕就往嘴里塞,糖霜沾在唇角也不在意,含糊不清地抬眼调侃:“哟,这不是咱们大昭最守规矩的三殿下吗?怎么有空来看我们这些‘逃学的顽劣之徒’?没顺便给父皇带句话,说我们在殿里摸鱼偷懒,连《大学》都抄得歪歪扭扭吧?”
  
  三哥瞥了他一眼,冷白的指尖轻轻拂过食盒边缘,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点淡嘲:“总比某些人,被罚抄书还不安分。瞧你,案角画满小弓,倒像是下一秒就要把纸箭射到太傅的案头去。上次你把演武场箭囊拆了刻小雀,这次又在禁足殿里画弓,什么时候能把这份心思用在抄书上?”
  
  “不是,我画弓怎么了?”四哥嚼着杏仁糕,把剩下的半块往我手里塞,梗着脖子反驳,“我那是……总比某些人,一天到晚抱着书册,连演武场的门朝哪开都快忘了,将来真要是边境有事,难不成拿《启曜政鉴》去挡敌人的箭?”
  
  三哥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丹凤眼里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哥:“文武双全,先有‘文’才有‘武’。你连‘礼义廉耻’都没搞明白,就算箭射得再好,也只是个不知规矩的莽夫。上次你溜去醉春坊,被父皇打了二十板子还没记教训,那次你被打得皮开肉绽,要不是太子哥哥护着,你早就被父皇打死了,这才过了多久,竟都忘了?!这次又拉着阿珩和云檀逃学,真要等闯了大祸才肯收敛?”
  
  “你又提醉春坊干什么!”四哥的脸瞬间红了,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他伸手拍了下桌子,案上的毛笔都震得晃了晃,“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往那些地方去了,现在我只想着带阿珩练箭,让他将来也能自保,总比你只会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强!”
  
  “风凉话?你竟然觉得是风凉话?!”三哥的声音冷了些,指尖点了点四哥摊开的《大学》。
  
  上面只抄了寥寥几页,还夹着张画满箭头的纸,“你若真为阿珩着想,就该陪他好好抄书,而非拉着他逃学受罚。方才我进来时,阿珩的手腕都肿了,云檀还在帮你补抄漏写的段落,你倒好,只顾着吃糕画弓,这就是你说的‘为兄弟着想’?”
  
  四哥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我放在桌下的手腕。
  
  方才抄书太急,确实肿了点,五哥还悄悄给给我涂了药膏。
  
  他张了张嘴,语气弱了些,却还是不服气:“那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觉得抄书太枯燥,想让大家松快松快。再说了,阿珩也想去演武场,又不是我逼他的!”
  
  “你还好意思说!”三哥弯下腰,拿起四哥案角的废纸,上面的小弓还对着他的方向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头,“上次在大本堂,你偷偷往太傅的茶里换糖水,害阿珩替你背了半节课的《大学》;这次逃学,又让云檀跟着你一起受罚,你哪次闯祸不是拉着弟弟们垫背?”
  
  “我没有!”四哥急得站起来,玄色锦袍的下摆扫过椅子腿,发出“哐当”一声,“上次换茶是我不对,可我后来也给太傅赔罪了!这次逃学是我提议的,我也没让阿珩和五哥跟着,是他们自己愿意来的!你别总把什么错都推到我身上,好像你从来没犯过错似的!”
  
  “我是没犯过逃学、闯祸的错。”三哥站直身体,语气平静却带着压人的气势,“因为我知道,身为皇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像你,永远只想着自己痛快,从来不顾及后果,也不顾及别人会不会因为你受牵连。”
  
  四哥的脸涨得通红,想反驳却找不到话,只能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最后憋出一句:“你就是个老古板!除了守规矩,什么都不会!将来就算当了太子,也只会让大臣们觉得你冷冰冰的,没人愿意跟你亲近!”
  
  三哥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变了变,却没再动怒,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块杏仁糕,递给一直没说话的五哥,又把另一块塞到我手里,才转头对四哥说:“我是不是老古板,不用你管。但你记住,禁足结束后,若再敢拉着阿珩和云檀胡闹,我会亲自去跟父皇说——到时候,可就不是抄五十遍《大学》这么简单了。”
  
  四哥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却偷偷拿起笔,在废纸上画了个小小人,穿着素色锦袍,旁边写了“老古板”三个字,还画了个叉。
  
  三哥眼角余光瞥见,却没恼,只是拿起食盒,对我们说:“杏仁糕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们赶紧吃,我去跟母后回话。”说完,他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还回头看了一眼四哥案上的《大学》,轻声补了句:“阿珩的手腕肿了,让他歇半个时辰再抄,别硬撑。”
  
  四哥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谁要你多管闲事”,却还是把我手里的毛笔拿过去,没好气地说:“你歇着吧,我替你抄两页,省得等会儿三哥又回来训人。”
  
  一月禁足终于解除时,昭京城已落了两场大雪。
  
  坤宁宫偏殿的窗棂上凝着薄冰,晨光透过冰花洒进来,在案头叠得整整齐齐的《大学》抄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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