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出发 (第1/2页)
两辆破吉普像是两头老牛,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
天还没亮透,窗外是灰蒙蒙的华北平原,光秃秃的田地、低矮的村庄、远处起伏的土丘,都飞快地向后掠去。
风从车窗缝隙里灌进来,带着一股子干冷的土腥味。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斌子抱着胳膊假寐,眉头拧着个疙瘩。
开车的泥鳅嘴唇紧抿,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一小片路面。
副驾上的黄爷像尊石雕,一动不动,只有手里那俩核桃偶尔极轻微地转动一下,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摩擦声。
我缩在后座,紧挨着那几个散发着铁锈和机油味的工具包,感觉自己像个要被运去屠宰场的猪崽。
怀里那两个白面馒头和那枚冰冷的五帝钱,成了我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三娘昨晚的眼神,还有那句“看着点自己”,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
车子开了得有三四个钟头,中途在一个荒僻的河滩边停了次车。
大家下来放水,啃点冷干粮。
老柴蹲在路边,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势,低声跟黄爷说了几句什么。
黄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老范则从车里拿出他那本快散架的破书,对着四周比划,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核对方位。他那副厚眼镜片在灰白的天光下反着光,看着有点滑稽,又有点神秘。
继续上路后,路越来越难走,几乎不能叫路,就是在野地里压出来的车辙子。
吉普车颠得厉害,我感觉早饭那点干粮都快从嗓子眼晃出来了。
终于,在快到中午的时候,车子在一片看起来毫无特别的丘陵地带停了下来。
四周荒无人烟,只有枯黄的杂草和裸露的岩石。
“到了。”
黄爷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我们纷纷下车,活动着僵硬的手脚。
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泥鳅和老柴动作麻利地从车上卸下工具,用早就准备好的麻袋和枯草做伪装,把吉普车巧妙地藏在了一片乱石堆后面。
老范则拿着个老旧的红漆罗盘,在附近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掐指计算。
黄爷站在一个稍高的土坡上,眯着眼打量四周的地势。
斌子凑到我身边,低声说:“瞅见没,这叫‘青龙蜿蜒,白虎驯俯’,典型的抱阴负阳格局,底下绝对有大家伙。”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觉得是两道普通的土岭,看不出啥名堂,只好懵懂地点头。
定位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老范和黄爷、老柴不时低声争论几句,最后在一个长满枯草的斜坡背面停了下来。
老柴用脚尖点了点地面:“就这儿了。土层是动过的,虽然是老土,但跟周边的原生土不一样,下面是空的。”
“动手吧。”黄爷下令,“天黑前得打出气眼,摸清楚大概情况。”
老柴从工具包里拿出几节螺纹钢管的洛阳铲,接上长柄,开始下铲。
他动作不快,但极其稳健,每一铲下去,深度、角度都分毫不差。
斌子在旁边帮忙接铲杆,把带出来的土小心地接在一张油布上。
老范蹲在油布边,仔细检视每一铲带上来的土。
他时而捻搓,时而闻嗅,甚至偶尔还舔一下(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尝土里的矿物质判断年代),神情专注得像是在研究什么稀世珍宝。
“五花土......没错,是回填土......嗯?有木炭屑......还有朱砂点......”他喃喃自语。
泥鳅负责望风,爬到附近最高的一个石头上,拿着个破望远镜四下瞭望。
我则帮着清理铲头带上来的碎土,按照老范的指示,把不同颜色、质地的土分开放置。
打探洞是个慢工出细活的过程。
一直到日头偏西,探铲已经接下去十几米深了。
老柴的额头见了汗,斌子也喘起了粗气。
突然,老柴下铲的手一顿,感觉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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